六百九十二
童處長笑起來,何鐵夫肩上捶了一下,說:“看來社會上混了這麼多年,你的『性』情跟大學時並沒有太多變化。
”
胡書記原來的意思,是要把蔡廳長留市裏吃了中飯再走的,蔡廳長聽童處長說到通化隻有兩個小時的路程了,便決定還是直接往通化去。胡書記見蔡廳長主意已定,隻得聽他的,跟著馬不停蹄地奔往通化。
到通化後已是午後1點。中飯後來不及休息,蔡廳長就讓胡書記和林副市長陪著,看了幾家企業。吃晚飯時,何鐵夫跟童處長商量,胡書記他們這裏陪著也沒必要,而且還會影響蔡廳長休息,勸他們回市裏算了。童處長過去跟蔡廳長一說,蔡廳長也覺得有道理,就對胡書記說:“你們都是大忙人,這麼守著我,我真過意不去,今晚你們就回市裏去,不要陪我了。”
胡書記的事情也確實多,隻客氣了兩句,就把羅書記和何鐵夫他們喊過來,當著蔡廳長的麵說:“我們今晚就回去了,我把蔡廳長交給你們,哪裏怠慢了,我拿你們是問。”蔡廳長說:“別說得這麼厲害,我又不是小孩子,隻要有飯吃就行了。”胡書記幾個便滿懷歉意地跟蔡廳長握過手,道過再見,當晚回了市裏。
胡書記他們走後,蔡廳長又對羅書記和鍾大鳴說:“你們兩位和縣裏幾大班子的領導也各自回家吧,大家跟著跑了一整天,回去得太遲,夫人可不幹了。”說得大家都笑。羅書記說:“蔡廳長難得到通化來一趟,我們陪陪是應該的,就是回去做‘床頭櫃”也很值得。”蔡廳長笑著說:“看來通化縣的男人是經常當‘床頭櫃’的,功夫一定很深的囉。不過如果因為我蔡某人而做‘床頭櫃”那我要不好意思了。這樣吧,你們還是回去,給我留下小何和小龔,待會兒我們上街散散步,看看小城夜『色』。明天你們也不要來陪,這幾天我們了解一下縣裏的財政情況,走的時候大家再見見麵就行了。”
蔡廳長的話實際上也是何鐵夫和童處長的意思,他倆早就跟羅書記他們通了氣的,所以羅書記他們向何鐵夫叮囑了幾句,也就離開了賓館。這夥人一走,蔡廳長這裏就清靜多了,何鐵夫提議到資水橋上去看夜景,幾個人出了門。
來到橋上,正是夜『色』正濃之時。憑欄遠眺,兩岸燈火如晝,河裏流水嘩然,b光閃爍。蔡廳長抹抹頭上被微風吹散的稀疏的頭發,深吸一口清的空氣,感慨地說:“還是這些邊地山城好啊,長居於此,壽命都要長幾年。”何鐵夫說:“山城汙染也嚴重起來,今非昔比了。比如下遊的造紙廠,河裏排放的廢水、空中排放的廢氣,已經為害不淺。”
說時,何鐵夫用手指了指不遠處的燈火輝煌的造紙廠。蔡廳長說:“是不是承印稅務發票紙的那家造紙廠?”何鐵夫說:“正是,它是我縣財政收入的主要來源,所以當初上頭要撤掉這個廠子,我們才想方設法力保。不然,我縣幹部職工莫說u體工資,就是基本生活費,恐怕也到不了手了。”
何鐵夫忽然意識到自己說得遠了,趕忙刹住,換了話題說:“蔡廳長您看我,現是八小時之外,我們是來陪領導看夜景的,扯這些幹嗎呢?這大概也是職業病吧。”蔡廳長說:“我下來就是聽情況的嘛。”何鐵夫說:“也不能老是工作,工作和休息要有機結合。明天再帶你們到一個山好水好,沒有任何汙染的地方去,保證比這裏強百倍。”蔡廳長說:“我們可不是下來遊山玩水的。”何鐵夫說:“仁者愛山,智者愛水,我知道蔡廳長可是仁智之士啊。”
這話讓蔡廳長聽著舒服,指指何鐵夫,笑道:“你這何鐵夫,好會說話。”
橋上轉了一圈,幾個人進了橋頭一家名曰“情未了”的娛樂中心。蔡廳長開始不肯進去,腰上捶了捶說:“坐了一天車,腰都直不起來了,還是回去休息吧。”何鐵夫說:“那裏麵就是緩解疲勞的地方,我們想去裏麵輕鬆輕鬆,您不去,我們怎麼有理由去?”蔡廳長才勉為其難地說:“你這麼說,我隻好陪陪你們了。”跟著走了進去。
幾個人先要了一個大包廂。坐下來喝了幾口茶水,何鐵夫請蔡廳長去蒸桑拿。蔡廳長說:“桑拿房裏缺氧,我受不了。”一旁的龔衛民說:“裏麵還有盲人按摩。”童處長也幫腔道:“蔡廳長有腰肌勞損,按一按,說不定還見效。”蔡廳長就罵童處長:“好呀,你出賣我,看回廳裏我給你顏後起身跟著何鐵夫走。蔡廳長也確實有腰肌勞損,這是何鐵夫事先童處長那裏了解到的實情,不然他就沒把握請得動蔡廳長了。
桑拿室裏沒有外人,好像是專為蔡廳長準備的。服務人員見客人來了,立即給桑拿房開了蒸氣,何鐵夫和蔡廳長就脫光衣服,隻下身圍了條a巾,鑽進桑拿房。蒸了不到五分鍾,兩人就出來了,泡進熱氣騰騰的浴池裏。泡夠夠了,何鐵夫就叫過服務員,吩咐他快去請按摩師。服務員說聲“好”,幾步邁出了桑拿室。
按摩師很快就移著細步進來了,果然是位盲人。服務員又跑過來,把蔡廳長從浴池裏扶出去,用幹a巾給他揩幹身上的水。服務員人高馬大,力氣也足得很,到得按摩台前,伸手蔡廳長那發福的腰身上隻一托,就把他托到了按摩台上。隨後,盲師那骨骼清奇的大手就伸了過來,緩緩地蔡廳長的身上運作起來。盲師著了蔡廳長的後頸,說:“客人後頸高隆,一定是大富大貴之人。”蔡廳長笑笑,不吱聲。盲師著了蔡廳長的肩膀,說:“客人肩寬背厚,這樣的主兒,逢『亂』世擁兵百萬,如今是太平盛世,也一定擁金過億啊。”
蔡廳長這下心裏樂了,不覺偏了頭瞥盲師一眼。盲師說:“你別看我,我說的話難道還有假不成?”蔡廳長奇怪,他怎麼知道自己看他?看來不是等閑之輩。蔡廳長就把話岔開了,說:“你這裏很清靜的,平時客人也不多吧?”盲師說:“平時這裏熱鬧得很呢,今天據說是要來大領導,保安門外擋著,這裏才這麼自的。”
蔡廳長這時呻yin起來,喚道:“對了對了,就這裏,重點兒再重點兒。”
離開桑拿室後,蔡廳長跟何鐵夫誇獎道:“不錯不錯,這盲師不錯,我省人民醫院做定期保健按摩,那名醫還沒這盲師按得到位。想不到通化這樣的邊地,還有這等高人。”何鐵夫笑道:“蔡廳長才是高人呢,擁金過億。”蔡廳長指著何鐵夫笑道:“小何你這東西,肯定是你跟盲師透鐵夫說:“沒有沒有,絕對沒有,這盲師還真懂骨相,一就準。”
兩人說笑著回到包廂裏,這時童處長他們正破著嗓子吼叫。何鐵夫一瞧,裏麵多了個女人,竟然是『政府』辦的於小麗。何鐵夫問:“小於你怎麼也來了?”於小麗說:“我到這裏來看一個朋友,聽包廂裏唱歌的聲音像是龔局長,推門進來一瞧,果然是他。”
說到這裏,於小麗望一眼龔衛民,繼續說:“龔局長要我陪省裏領導唱兩曲,我就不走了。”何鐵夫說:“好好,你是我們『政府』係統唱歌bang的,多唱幾首吧。”順便把她介紹給蔡廳長。於小麗很主動,伸手跟蔡廳長握了握,就點了一首歌,要和蔡廳長一起唱。蔡廳長推托不了,就接過話筒,跟於小麗唱起來。二人唱的是流行一時的《心太軟》:你總是心太軟,心太軟,獨自一個人流淚到天亮……
唱罷,於小麗瞟著蔡廳長說:“蔡廳長典型的男中音,比任賢齊富有男人味,好像是哪所音樂學院畢業的。”蔡廳長說:“我是『亂』吼的。”於小麗說:“情未了的舞曲也是非常bang的,蔡廳長這樣的藝術型人才,舞技肯定是一流的,我請蔡廳長到廳裏跳一曲吧。”龔衛民說:“蔡廳長您不知道小於的舞,我們通化找不到第二個,保證您跳了一曲,又想第二曲。”
經不住鼓動,蔡廳長隻得跟於小麗去了外麵的舞廳。
直到12點多,幾個人才興離開情未了。路上,於小麗向何鐵夫請假,說她幾年沒休公休假了。何鐵夫說:“這段時間事情也不多,你就休幾天吧。”於小麗道聲“謝謝”,又跟蔡廳長他們說了再見,跳上一部出租摩托先走了。望著於小麗坐的摩托箭一般遠去,何鐵夫心想,於小麗今晚跑到情未了來就是為了向我請公休假的?
這時隻聽蔡廳長說道:“這個小於不錯,舞跳得好極了,我本來是不會跳舞的,經她一帶,也跟得上舞步了,我好像還從沒碰到過這樣的好老師。”龔衛民說:“明天我們再到這裏來,我負責去請她。”蔡廳長說:“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專程來通化跳舞的。”
第二天一早,何鐵夫正準備上車往賓館去。『政府』辦陸主任匆匆跑到武裝部來,堵住他,上氣不接下氣道:“何縣長不好了,不好了”
大清早的就有人說不好了,何鐵夫心裏老不高興,沒好氣道:“何縣長怎麼不好了?何縣長還站這裏沒死。”陸主任說:“何縣長您沒死,可曾副縣長這時不一定還活著。”何鐵夫一聽,意識到事情有些嚴重,隻得刹住步子,耐心聽陸主任說明原委。
原來昨天下午曾副縣長離城十裏的城南鄉檢查屠宰稅收繳情況,了解到鄉旁邊的落葉村農民不肯繳納屠宰稅,就帶上鄉裏的書記和鄉長一幫人,到村裏去動員交稅。結果跟村民們發生衝突,村民們扣下他們的小車,將曾副縣長挾持到村裏一個秘密地點藏起來,揚言『政府』不減免屠宰稅,他們就不交車放人。縣公安局長聞訊,親自帶上一卡車的幹警,開到村裏,和村民們對峙了一個晚上,曾副縣長還沒出來。
何鐵夫一聽,就知道問題出了哪裏。他給龔衛民打了個電話,要龔衛民先去賓館跟蔡廳長他們打招呼,他有急事要去處理,恐怕要中午才回得去。然後上車出了城。
趕到落葉村時,荷槍實彈的幹警們還堵村口,村裏的牆頭屋尾都站滿村民,一個個拿著打鳥槍、木bang。何鐵夫走到幹警們前麵,吼道:“把槍給我放下站你們前麵的是什麼人,你們難道不清楚嗎?”幹警有的開始收槍,有的還猶豫。何鐵夫不耐煩了,又罵道:“有種的繼續把槍舉著,看我回去端不端你們的飯碗”這樣大家的武器才都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