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零八. 經銷(1 / 3)

八零三

看著曹小慧將魚肉挾起放入嘴裏,慢慢地咽下,門亮覺得他的心意也被咽了下去。隻是菜太少了。剛才菜譜上看到有鮑汁潦參,應該來一份,讓她也嚐嚐。門亮叫來服務員,對曹小慧說,我再點幾樣菜,你別攔我,我要讓你吃好,多吃幾樣。

這回曹小慧真的要流淚了。記得那年“五、一”旅行結婚去爬華山,爬到華山解放紀念碑那裏,已經是半夜,她再也爬不動了。休息下來,卻冷得無法忍受。旁邊有賓館,但看看都不敢去問價格。有出租軍大衣的,但半晚二十五塊錢也讓申明理覺得太貴。旁邊有賣稀飯的,熱騰騰的稀飯又熱呼又解餓,申明理還是嫌貴不買。那一晚,真的是難熬,兩人凍得抱一起取暖,渾身冷得哆嗦到天亮,才有一點下山的力氣。現想來,她真有點懷疑申明理是不是真的很愛她。如果真愛,他就不會心疼那點錢,他就會像今天的門亮一樣,不僅唯一考慮的是她而不是錢,而且拿出幾萬塊錢,竟然那麼高興,那麼愉快,就像自己突然得了那麼多錢。而申明理,那樣的情況下,竟然心疼那幾十塊錢,那幾十塊錢竟然比她加重要,她想喝一碗熱稀飯暖和暖和身子,他都不同意。

她也給他挾一塊菜,放入他的碗裏。她突然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臉也燒得厲害。還是說點學術方麵的話。學術方麵,門亮應該是全院公認的權威,雖然隻是副教授,但表的論和提出的觀點,博得過不少同行的稱讚。正想說什麼,門亮卻說,近的金融危機越演越烈,波及的範圍也越來越廣,對全球經濟的影響也越來越大,對這個問題,你是怎麼看的。

真是心有靈犀。曹小慧說,我覺得經濟和任何事物一樣,隻要展,就有變化,就有波動,不可能平穩得一條直線,波動和起伏,是很正常的事情。但要想波動減小,就應該宏觀調控,這一點,還得向社會主義國家學習。

門亮說,你說得沒有錯,但我認為,這次的金融危機,從表麵看,是銀行出了問題,但我認為實質上還是生產過剩,是生產出了問題。拿美國來說,先是銀行的房貸政策太寬鬆,零付就可以貸款,什麼人都可以貸款。買房太容易導致購買力過,過的購買力,又導致了房地產過熱,生產出了過多的房屋,一旦絕對超過需求,房價就會大跌。全額貸款的買房人一看房價跌破貸款,買房人就會不還貸款而讓銀行收回房子。銀行收回房屋當然還得出售,而且是低價出售,這樣又使房價跌得快,銀行收回的房子多。終導致銀行破產。

她也是這麼看的,而且她還寫了一篇論。剛才她還以為他是隨便問她這場金融危機的危害。曹小慧說,你的觀點正是我的觀點,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還寫了一篇論,你可別以為是我抄襲了你的觀點。

門亮說,你那麼高傲,別說你抄襲,怕是東西放你麵前,你也不屑一顧。不過我倒很想為你做點什麼,如果你需要一些資料,我可以幫忙為你找一找。

其實論寫出來,也隻能放抽屜裏。現表論都要收費,而且動輒就是上千塊,為表論,她已經花費了不少,當了房奴,就沒餘錢來**了。曹小慧說,我評職稱的論已經表夠了,我也再沒必要表,隨便寫出來,也隻是當講義講講罷了。

門亮知道曹小慧要評副教授。門亮問曹小慧評副教授還差什麼條件。曹小慧說,我沒科研也沒獲獎,至少還差一項,現隻能湊夠二點幾分。

評副教授至少要湊夠三分,光有教學項沒有科研項也不行。但申請科研就等於申請經費,也等於申請鈔票,當然不是那麼容易。門亮說,申請科研課題我倒可以幫幫忙。我有個同學叫於利明,省財政廳當副廳長,手裏還有點權,科技廳的那幫人也要巴結他,到時我找找他,看能不能搞來一個課題。

曹小慧高興了問一聲是嗎,又覺得不能再麻煩人家。她知道申請課題有多難。這些年她每年都申請,沒有一次成功。門亮也要評教授,評教授需要科研,他現也沒科研,可見他申請也不是那麼容易。曹小慧說,借錢已經夠麻煩你了,科研的事你就再別管了,我自己慢慢找機會。

門亮說,沒什麼,我和於利明的關係特別好,上大學時我們住一個宿舍,那時他家裏困難,我沒少幫他,我們家裏的舊衣服,他能穿的都給了他,他不能穿得也給他帶回了老家。現他達了,幾次主動問有沒有需要幫忙的,我都沒說什麼,如果張口,他一定會全力以赴。

這麼些年他沒張口求人家,並不是不需要幫忙,而是他不願輕易求人,求人對他來說也許很難。自己的事不求人,為了她卻不顧一切,可見他是多麼的愛她。曹小慧動情了說,你真的不要去求他,不管過去怎麼樣,現去要課題,就是去求人家,我不想讓你低三下四。

多麼善解人意的女子。這些年他之所以沒去求於利明,就是不想低三下四,就是不想麻煩別人,當然也有點抹不開麵子放不下架子。自己的事,能過去就過去了,不求人不巴結人,倒也活得輕鬆自。但曹小慧的事他不能不管,而且他也特別想管,特別想辦成。如果辦成了,如果她明年就能評為副教授,她也是高級知識分子了,她心裏的一件大事也算了卻了。她高興,他當然也高興。但他不想再說。過幾天悄悄去找於利明,設法辦成,給她一個驚喜。門亮興奮地轉移了話題,說,你認為這場金融危機該怎麼應對。

曹小慧手握茶杯看著他說,金融危機雖然是生產過剩,但我覺得還得用貨幣這個杠杆來調節,調節生產,調節消費,調節各方麵的平衡。

門亮一下笑了。說,真是英雄所見略同。我有時想,什麼是貨幣?按現的說法,貨幣是一般等價物的商品,而且有五大職能。我覺得都不夠全麵,都不夠準確。我覺得貨幣大的職能,就是調節經濟的關係,調節社會的關係,調節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調節人與人的地位。總之,一個經濟社會,它什麼都可以調節。

她倆所的財經學院雖然沒什麼名氣,但有七八個教授,對有些教授的水平,曹小慧向來不屑一顧。也不知他們是怎麼當的教授,也許當了教授就船到碼頭車到站,不看書不看報,不調查也不思考,有空不是打牌就是閑轉,要談論的,不是電視裏的故事,就是張家長李家短,和家庭婦女沒什麼兩樣。至於講課,也隻知照本宣科。門亮確實有點水平。曹小慧說,你為什麼不寫一本書,如果寫一本書,即使不能走紅,也可以確立你的學術地位。

門亮笑了謙虛說,我哪裏就有那個水平,再說我目前的地位目前的才能,許多觀點未必有人認可,當然我也沒達到成名成家的水平。再說有時我也不想再教書,想到外麵換個行當幹幹。我還有個同學是一家大貿易公司的老總,他曾經請我去他那裏,說可以給我年薪十萬,我猶豫再三還是沒去。

曹小慧說,如果是我,我倒想去。我目前急需要的是錢,能掙錢,我還能有什麼選擇,如果你覺得可以,你能不能幫我推薦一下。

他那年沒去貿易公司,其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不想和他們為伍,覺得那裏烏七八糟爾虞我詐,他還是願意活得單純一點,活得簡單一點,活得輕鬆一點。他都不願意去,曹小慧就不能去了。女人一旦進入金錢世界,就沒有幾個能夠潔身自好。何況這位同學就是個花花公子,女情人女秘書女辦公室主任一大堆。漂亮高雅的曹小慧去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正狗嘴。這絕對是不可以的事情,他不能把一個清純的女學者糟蹋成一個交際花。隻怪剛才急於顯擺沒仔細考慮。門亮不再說這件事,他轉了話題提出真的合作寫一本書。曹小慧高興了一口答應,她真的願意做他的助手。曹小慧突然一下覺得眼前一片光明,道路一片平坦。今天大的收獲,並不是借到了錢,而是結交了門亮。門亮是有辦法的,門亮能夠把她帶到一個的境地,讓她站到一個廣闊的高點。憑門亮的才能,憑門亮的社會關係,跟著他,前途肯定一片光明,機會肯定還會很多。就昨天,她還一片悲觀,以為自己這輩子隻能默默地教書,默默地當房奴,掙一輩子,吃一輩子,一輩子默默無聞,後平平常常地老死。曹小慧默默地剝一個蝦放到門亮的碗裏。再剝一個再放到門亮的碗裏。

門亮繼續轉移話題說,我有一套光盤,都是全世界頂級經濟學家的講座,哪天你也看看,看能不能從受點啟,吸收一點營養,豐富一下咱們要寫的著作。

吃飽了,時間還早,門亮不想這麼早就分開。今天能這樣相聚真的很不容易。但曹小慧又不想喝酒,這樣幹坐下去沒有道理。門亮開始想接下來再幹什麼。到歌舞廳去唱歌跳舞?他覺得不好,也許曹小慧喜歡,但唱歌跳舞他都不太擅長,再說這些場合也不是知識分子應該去的地方。還是一起去看光盤好。門亮說,既然決定寫書,咱們就早點動手,現咱們就到辦公室去看光盤,然後我們討論一下,爭取早點定下一個提綱。

回到學校時,雖然沒到夜深人靜,但整個辦公樓不見一個人影,靜得如同深夜曠野。辦公室七樓,下班後電梯就停運,門亮和曹小慧隻能爬樓梯。爬到二樓,就感到一片漆黑。兩人知道,雖然有聲控照明燈,但大多都壞了。當然兩人也都願意就這麼黑著,如果燈亮了,亮光光的讓人看到誤會。黑暗爬樓梯兩人都感到很好。很快,門亮就很不經意地攬住了曹小慧的腰,有攙扶了她上樓的意思。雖然看不清曹小慧的表情,但感覺她並沒有掙脫的意思,也好像沒有不情願的意思。這真是一個意外的收獲,意外的收獲讓門亮興奮不已。他慢慢將她摟緊,然後幹脆摟了她往上走。走一陣,門亮就有點氣喘籲籲,而且感覺曹小慧比他還喘得厲害,幾乎全身都起伏。如此劇烈的喘息,他不知她是真的累了還是有點緊張。上到一個平台,他決定休息一下。兩人站定,他仍然不想鬆開她的腰,仍然那麼摟著。見她沒有反對的意思,一個大膽的想法衝擊著他的大腦,他想麵對麵把她摟入懷裏,然後進行一次熱烈的親吻。但摟入懷裏時,她開始本能地抵抗。高跟鞋不經意的一下碰地,聲控燈卻一下亮了起來。他一下看到了她緊張害怕的麵孔,同時也看到已經到了七樓。他隻好放開她,然後低了頭摸鑰匙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