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十六. 周會(1 / 3)

六百三十三

大灰狼見屋裏透出亮光,心中一驚。

它屏息凝神,前爪搭門檻上,臥門口,靜聽屋內的動靜。狼崽子見有燈光,也停止了撓門,眼睛瞅著炕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才好。青山爺的老伴凝神聽了一會兒,沒有動靜,就又吹滅了燈,重又睡下。過了一會兒,大灰狼估『摸』著主人重又睡著,就用力撞了一下門,那門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狼崽子又一個勁地撓門。青山爺的老伴這下聽得十分清楚,有什麼東西外麵撞門了。她喊了一聲老頭子,便急忙劃著火柴點著燈,青山爺也被她叫醒,披上衣服,準備下炕看個究竟。

大灰狼聽見屋裏有動靜,加擔心孩子的安危,它忽地站起身,使勁向門撞去,但那門一點也沒有被撞開的跡象。於是它仰起頭,衝著天空發出一聲長嗥。屋裏,青山爺的老伴嚇了個半死,哆嗦著鑽進被窩,再也不敢把頭伸出來。

這一聲,青山爺聽了都『毛』骨悚然。他抖抖地穿上衣服,走過去,把窗戶紙『舔』了個洞,把眼睛湊上去,向外一看,看見那隻大灰狼的兩隻眼睛,像兩隻燈泡,發出兩束藍悠悠的光,陰森可怖。青山爺舊軍隊裏幹過,跟著傅作義打過日本鬼子,自己會點槍棒,也會點拳腳,平日裏,和青年人吹起來,猛不防還能撂倒幾個青年人。俗話說藝高人膽大,他跳下炕,從牆角裏拿起一根棒子,緊緊地握手裏,重又跳上炕,從窗戶紙的眼裏注視著大灰狼的動靜。大灰狼轉了一圈,跳上窗下的炕洞門台子上,兩隻前爪搭到窗戶上,狠勁地往裏推。青山爺急忙退到炕中間,老伴被窩裏瑟瑟發抖。青山爺說,你抖個啥耶,這把老骨頭了,還這麼怕死呀他這樣說著,那大灰狼對著窗戶又長嗥了一聲,青山爺拿棒子的手也開始發抖了。

大灰狼又推了一下窗戶,窗戶紙發出嘩嘩的聲響。青山爺鎮定了一下情緒,看到掛火爐身上的火棍,他急中生智,跳下炕,取下火棍,哧地一下『插』進火爐裏。他瞥一眼狼崽子,它緊靠門板上,驚恐地望著青山爺。青山爺想,把這狼崽子扔出去,也許這老狼就能離開這裏了。他走近門,企圖打開門,把狼崽子扔出去。這時,他聽到老狼跳下炕洞門台子,向門口走來的聲音,便打消了開門的念頭。大灰狼門口探聽了一下,又一次跳上炕洞門台子,用嘴咬窗戶上的木頭條子,並使勁地搖晃窗戶,窗戶就有點鬆動了。青山爺再也不能猶豫了,如果這個畜生破窗而入,後果不堪設想。他從火爐裏抽出火棍,火棍已燒得通紅。他握緊它,順著牆走到窗下,猛地上了炕,對準老狼的嘴狠勁地刺過去,老狼發出一聲哀叫,隨之飄過一縷青煙,帶著皮肉的焦糊味,鑽進青山爺的心脾。

這時,村子裏傳來陣陣狗叫,附近人家的燈也陸續亮了。大灰狼知道營救失敗,便強忍著傷痛,逃出了馬蓮溝村。

大灰狼帶著傷痛,也帶著對青山爺的刻骨仇恨,上了烏牛掌,天亮以後,它找到了大公狼。它們糾集大小狼們二十多隻。於黃昏時分,偷偷地向馬蓮村開進。它們順著馬蓮河西岸悄悄地『摸』到了青山爺的院落,房前屋後散開,各自執行各自的任務。

大灰狼竄進院子裏,給屋裏的狼崽子傳遞信號,大公狼和另外幾匹狼跳上房,大公狼一邊指揮著整個狼群,一邊指使房頂上的狼們挖洞,企圖從房頂進入屋內。還有幾個狼房子的後牆上挖洞,一旦房上得手,就可使狼崽子從後牆的洞中救出。另外幾隻狼院牆四周擔當哨兵,萬一發現危機,便向狼群發出嗥叫,免得使狼群遭到突然襲擊。

屋裏,青山爺老兩口聽到了響動,房上有,四周都有。他點亮油燈,穿好衣服,燒上火棍,緊握木棒,睜著兩眼,做好戰鬥的準備。他知道,目前,是一群狼包圍了他的院子,正從房頂和後牆向裏挖洞,一旦挖開,老兩口必死於群狼之口。

就青山爺六神無主的當兒裏,隊長馬長青進了村。他大隊部開了一天的會,會完了和另外幾個隊的隊長湊到一起喝酒。喝到現,才回到隊裏。他嘴裏哼哼嘰嘰的,搖晃著走過來,當他走近青山爺的院子,院子周圍閃爍著星星點點的藍光,他打了個激靈,嚇出了一身冷汗,酒也醒了許多。他聽過,也見過黑夜中的狼眼,但他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狼集中一起。他冷靜地想一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摸』到生產隊的大鍾下,敲響了大鍾,鍾聲寂靜的夜空中飄『蕩』,飄進馬蓮溝村的家家戶戶,家家戶戶的窗戶上相繼『露』出了燈光,不一會,有人從家門口探出頭來,馬長青就放開嗓子吼開了:“打狼呀,快出來打狼呀”於是人們便拿著棍棒從自家出來,湊到大鍾下,馬長青的指揮下,小心翼翼地向青山爺的院子靠近。

屋頂上的洞已經挖開,狼們正往出抽椽子,準備往裏進攻了。後牆上的洞也挖通了,透出了屋裏的燈光,狼們正擴大洞口,準備向裏進攻。就這時,屋頂上的大公狼發現了吼叫著著向狼群襲來的人們。它定了定神,看見狼們抽出了一根椽子,洞口的大小可以鑽進一條狼身了,於是它果斷地下達了進攻的命令,其中的一條狼就從剛剛挖開的洞裏鑽進去,進了屋,它向炕上望了一眼,這時,青山爺的老伴已經被嚇昏,歪著身子斜靠牆角裏。青山爺手握木棒,站炕沿上,兩眼緊盯著從天而降的狼,準備隨時撲過去,與狼決一死戰。這狼無心戀戰,它的任務十分清楚,就是救出屋裏的狼崽子。它一邊向手拿木棒的青山爺發出警告,一邊拿眼尋著狼崽子的蹤影。狼崽子輕輕地叫了一聲,就向這條狼挪過來,這狼就立刻發現了目標,撲上去一口叼了起來。這時,後牆上的洞還沒有擴大到容下一條大狼,但完全可以鑽出一條狼崽子。這條狼叼著狼崽子,靠近洞口,外麵的狼還挖洞,這狼放下狼崽子,用嘴從洞口拱出去,正當他轉身對付青山爺時,青山爺迅速跳下炕來,一個箭步衝上去,掄起大棒向狼頭砸去,這狼沒來得及叫喊一聲,腿一蹬,死了。

外麵,狼崽子從洞口出來以後,這裏的人越來越多,狼們大公狼的指揮下,迅速集結一起,準備迎戰人們的進攻。村裏的人大都見過狼,有些人也有和狼遭遇的經曆,但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的狼,雖然拿著棍棒,也有點心驚膽戰。馬長青告訴大家,齊聲吼叫,把狼嚇跑就行了,於是大家用木棒敲著地麵,扯開嗓子吼開了。這吼聲劃破夜空,回『蕩』馬蓮溝村的上空。

狼們救出狼崽子,目的已經達到。於是狼們護衛著叼著狼崽子的那匹狼,有秩序地退回它們的老巢。

狼們撤退後,青山爺才去照看老伴,此時的老伴已經奄奄一息。社員們的幫助下,把她連夜送到公社衛生院,但還沒來得及搶救,她就撒手人寰。從此,人狼之間恩怨仇殺的大幕,祁連山下徐徐拉開。

從雲觀寺回來,呂四權就琢磨著怎麼去攻肖明軒。因為他從霍海那兒得知,橫他麵前的大障礙,不是別人,正是肖明軒。那天霍海說過什麼肖明軒也是人的話,這明明是暗示他,天下哪有不吃腥的貓於是,他從銀行取出五萬塊錢,裝進一個公文包,直接去找肖明軒。他進了肖明軒的辦公室,沙發上坐下來,把那個公文包放到腿上,等待著和肖明軒說話。肖明軒問:“有事呀?”

“也沒有什麼大事。你看肖市長,我這眼看著歲數也老大不小的了,副職前前後後也幹了有些年了,自己估『摸』著,看組織能不能再給壓壓擔子,多為黨做點工作。”呂四權就像背書似的,把他想好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不易被人覺察地深吸了一口氣。

肖明軒對他笑笑,立刻嚴肅起來:“老呂呀,不瞞你說,研究你們局班子時,有人提出過讓你接替的問題,我給你明說,我總覺得,你的條件不夠成熟,現讓你來當這個局長,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還是過一段時間再說吧。希望你能理解。”

呂四權說:“市長呀,你看我哪裏不成熟,說出來我好改呀。”他說著站起來,走向肖明軒的寫字台前,“再說,不成熟可以鍛煉嘛。”他說著,拉開寫字台邊上的一個抽屜,把那個公文包塞了進去。然後打著哈哈,就要退出。肖明軒顯得十分平靜,他冷峻地對呂四權說:“你別走”

呂四權有點尷尬,垂手立那兒,半天沒有話兒。肖明軒拉開抽屜,把那個包拿出來,拉開包的拉鏈,把錢拽出來,看著呂四權,搖了搖手裏的錢,平靜地對呂四權說:“這有四、五萬吧?”

呂四權一陣竊喜,臉上泛起一片紅暈,嬉皮笑臉地說:“小意思,不成敬意,有情後補,有情後補。”

肖明感覺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汙辱,他心中的怒火從心底直往腦門上竄,真想對著汙辱他的這個人**出去,把他燒死。但他量克製著自己,他的理智占了上風。他這市長,是天龍市人民代表人民代表大會期間聯名提名選出來的,上層有著很多爭議,他需要上麵的支持,也需要同級領導層的支持。他知道,像呂四權這樣的人,各級行政機關裏不知有多少,這些人的背後,往往有一個人人都曉得,人人都不明說的網絡,得罪了這個人,誰知道會捅下什麼樣的馬蜂窩

他平靜了一會兒,對呂四權說:“你的要求,我們考慮。你要求進步,這我不反對,但這種做法明顯錯了。大話我就不說了,說了你也不一定聽,但有一點你必須聽我的,就是把這個拿走。”他說著,把錢原裝進那個公文包,拉上拉鏈,拿過來,塞到呂四權的手中,就坐他的身旁,說道,“老呂呀,事情不是這麼個做法。你說的這事,主要還是要看你的能力,看你的工作成績和大家對你的評價。有上進心是好的,但也不能『操』之過急。真正有能力,有水平,幹出了成績,大家是會看到的,組織也是會考慮的。你說呢?”肖明軒拍拍呂四權的肩膀,說,“真的有這心,還是把工作幹好,有適當的機會,再考慮,你說好嗎?”

呂四權隻當肖明軒說的是客套話,就又把那個公文包拿過去塞進那個抽屜,肖明軒就又拿出來塞給他。如此三番五次,肖明軒坐下來說:“老呂呀,我怎麼說你才能聽呀。這樣吧,如果你執意要這樣,我把這錢放這裏,要麼讓陳誌之來取,要麼叫人送到紀委,兩種辦法,你看按哪種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