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十九. “檢查組”(1 / 3)

四百十九.

“檢查組”

阿‘玉’用充滿感‘激’的目光看著陪著她跑了一天的朱國平,心中一熱,眼眶裏竟湧上了淚水。她急忙扭過頭去。但還是被朱國平看見了,他沒想到隻是幾句很普通的話,竟讓阿‘玉’受了這麼大的感動。

“你怎麼了,阿‘玉’?”他關切地問。

阿‘玉’終於抑製不住心中突然湧起的情感,一下子將臉伏在朱國平的‘胸’脯上,小聲地‘抽’泣起來。

當著陪同來看房的房屋中介公司的人,朱國平顯出幾分尬尷。

領他們來看房的是位四十多歲的胖‘女’人,一副見多不怪的樣子,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雖說房子不是太理想,但‘交’通方便,人來車往的雖說‘亂’點,但住著安全。‘女’孩子住宿首要的一點就是安全。另外,這位先生在這裏呆得晚了出去也能坐上車,打車更是方便,住在這裏總比住在那些黑燈瞎火‘摸’出幾裏地見不著一輛車的地方強多了。再說價錢又不貴。依我看就先在這裏住下,將來等有了好的地方再搬,說不準將來這位先生給這位小姐買一處高檔公寓住呢,也說不定。”

顯然這個胖‘女’人把阿‘玉’當成朱國平包*的二‘奶’了。

從樓上看了房下來,胖‘女’人催著朱國平和阿‘玉’去中介公司‘交’訂金,朱國平說還想再考慮考慮,胖‘女’人便帶出不悅的神‘色’,扔下他們自己先走了。

“要不,我還住在原來的地方算了。”阿‘玉’對朱國平說。

“那可不行,一是現在不安全,二是即使這件事過去了,將來誰知還會不會再發生那天的事?所以,那處房子是絕對不能再住了,必須換一個新住處”

朱國平說這番話的時候是一副斬釘截鐵的口氣和不容商量的口‘吻’。那樣子不但又一次感動了阿‘玉’,就連朱國平也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男子漢的陽剛之氣。在他記憶中,好像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用這樣的口‘吻’說過話了。從上大學起到進機關,他似乎已經漸漸地習慣於用接受指示來代替自己進行思考和做出決定的生活方式,或者說是生存方式。而在剛才的一番不經意間冒出的話中,他仿佛一下子又找回了失去已久的剛毅和自信。這種剛毅和自信伴隨著一種無名的興奮,令朱國平‘激’動了許久。他甚至做好了這樣一個準備,哪怕自己掏些錢出來,也要讓阿‘玉’租到一處理想的住地。

阿‘玉’似乎看出了朱國平的心思,不再吭聲。

當他們坐在返回家去的公共汽車上時,夜幕已經開始籠罩了這座與他們同樣忙碌了一天的城市。

車窗外是一片燈光下的世界,樹木、街道、行人、樓房都被馬路兩旁那高高的燈杆上發出的光線塗上了一層近乎桔黃的‘色’彩。在燈盞的周圍,有無數蚊蟲類的東西在不停地旋轉飛舞,像是為路燈包裹上了一層厚厚的不斷翻動著的外套,盯久了會讓人感到有些眼暈。

這座城市已經有好長時間處於幹旱狀態之中了,盡管今年的雨水比往年都要多,但下過一場雨之後,地麵上的積水馬上就會蒸發掉,使馬路上重新變得幹燥起來,像是滴水未沾過的一樣。一陣風刮過,路麵上便重新落滿了塵土,在車輪駛過時,被輾壓後揚帶起的塵土便飄浮在了半空中,既無法落定,又無處飄走,於是便與一些同樣微小的不停飛舞的蚊蟲類的東西攪在一起,在街道上空與樓宇間織成了一片魂沌的天地,令人感到‘胸’口一陣陣憋悶,渾身上下很不爽快。

與朱國平緊靠坐在一起的阿‘玉’,漸漸抵擋不住疲憊的襲擊,竟睡著了,整個頭倚在了朱國平的肩膀上。一頭柔柔的黑發貼到了朱國平的耳朵和脖頸上,濃密的睫‘毛’輕輕地合在一起,兩片紅潤的嘴‘唇’也微微地並攏在了一處,臉上的那副嬌柔的姿態簡直讓人不忍碰她一下。但擔心她在刹車時摔倒,朱國平遲疑了一會兒,終於伸出一隻胳膊,將阿‘玉’輕輕地攬在了自己的懷中,就這樣一直堅持到目的地,他才小心翼翼地叫醒她。

剛剛到家,電話便響了。朱國平以為是龔燕打來的,拿起電話一聽,竟是謝曉陽打來的。謝曉陽說外貿公司派他去日本的日期提前了,今天,他已經把機票買好了,航班是後天一早的,所以明天中午他想請朱國平全家一起聚一聚。他說還有謝虹和賀建方。

朱國平知道曉陽要去日本的事,但沒想到會這麼快,因此感到有點突然。他解釋說妻子龔燕出差了,要過幾天才能回來。他對謝曉陽說:“你現在的時間太緊了,臨行之前我們見一麵就行了,吃飯的事我看就算了。”

謝曉陽說忙歸忙,但這點時間還是有的。吃飯是次要的,主要是想見個麵再在一起聊聊天,不然的話這一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因此懇求朱哥一定得去。

朱國平推辭不過隻好答應。但他心裏卻在盤算,自己去吃飯,阿‘玉’怎麼辦?把阿‘玉’一個人扔在家裏,總覺得有點不合適,但如果帶阿‘玉’去又不敢保證曉陽和謝虹、賀建方不會因此產生誤會。

阿‘玉’似乎看出了他的顧慮,對他說:“你是不是又在擔心我?你去吧,我一個人在家,正好美美地睡上一覺,這些日子可真把我累壞了。”

謝曉陽請朱國平和謝虹、賀建方去薩拉伯爾餐廳吃的烤‘肉’。之所以選擇這裏是因為這裏吃飯的人不多,比較適合聊天說話,而且這裏離朱國平住的地方也不遠。

席間,他們很自然地聊起了肖娜在日本進修的事,聊起了日本電車出軌和中日兩國關係日趨緊張的事。謝虹擔心肖娜在日本的安全,說早知這樣還不如等待去美國進修的機會好。

謝曉陽聽了佯作生氣地說:“你擔心肖娜姐在日本的安全,我馬上就要去日本了,你怎麼一點也不擔心我呢?”

謝虹解釋說:“肖娜是‘女’的,你是男的,當然不一樣。”

謝曉陽說:“你們也真是神經過敏。其實根本用不著擔心,眼下在日本的中國人就像在中國的日本人一樣,是很安全的。我昨天剛和我們公司駐東京辦事處的人通過電話,那邊說一切都和以前一樣,讓我不必擔心。”

賀建方‘插’話說:“不過,擔心還是有的。前幾天,我們醫院來了一個日本的參觀團,我負責在大‘門’口迎候,結果發現開進來的大轎車上都貼著台灣赴大陸參觀團的字樣,開始我還以為是搞錯了團,後來一問翻譯才知道,他們旅行社的領導是怕貼上日本參觀團的標誌不安全才這麼做的。”

謝曉陽說:“其實也犯不上草木皆兵的,根本沒那麼嚴重。”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還是小心點為好”謝虹說。

此刻,一個服務員正站在桌邊為他們翻烤著一大塊紅白相間的牛排,鮮嫩的牛排在滾燙的鐵盤上發出‘誘’人食‘玉’的滋滋聲。朱國平看著服務員用一把剪刀把烤好的牛排剪為四塊,然後分別布在每個人麵前的碟子裏,便笑著問:“為什麼不事先分好了再烤,那不就省得用剪子剪了嗎?”

服務員是個年輕姑娘,她笑著解釋說:“剪好了再烤,那感覺就差多了,視覺和口感都不如這樣的好。”

“朱哥到底是文化人,吃烤‘肉’都要吃個明白。”謝曉陽讚歎道。

朱國平不好意思地解嘲說:“因為這麼高級的烤‘肉’我還是第一次吃,所以見什麼都新鮮,我這純屬是瞎打聽,少見多怪。”

謝曉陽忙截住朱國平的話頭,說:“其實也算不上什麼高級。我聽在日本的同事說,日本的烤‘肉’店很多,味兒也地道。將來朱哥有機會去日本,我一定要請朱哥好好撮幾頓。”

謝虹說:“你是要好好謝謝朱哥,沒有朱哥,你做夢也去不成日本。”

朱國平最怕聽人家當麵說感謝的話,忙說:“我不過是最多搭了個橋,談不上什麼謝。曉陽能被公司派去日本,說明他有這個能力,和我幫不幫忙並不相幹。”

四個人邊吃邊聊,不覺之間已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朱國平心裏惦念著一個人呆在家裏的阿‘玉’,想早點回去,但又怕擾了謝曉陽的興致。

謝曉陽似乎察覺到了他的心思,便問他阿‘玉’的事怎麼樣了?

“阿‘玉’是誰?”謝虹問。

“朱哥的一個朋友。”謝曉陽說。

朱國平就把阿‘玉’正在找房的事說了。

沒等朱國平說完謝曉陽就‘性’急地叫起來:“你怎麼不早說呢?我明天就走了,我那房子正好空著,還說想求我姐幫我看著呢,這下正合適,讓阿‘玉’去住,一舉兩得。”

朱國平聽完心中暗暗叫喜,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想不到吃一頓飯竟解決了一個讓他頭疼的大問題。

謝曉陽是個急脾氣,一說要辦的事就急得不行。從餐廳裏出來,與謝虹、賀建方分了手,謝曉陽就拉著朱國平去看自己的房子。

謝曉陽的房子在奧運村小區一座塔樓的十八層上,是套向陽的兩居室,而且剛剛裝修過不久,這令朱國平有種進到自己新居時的那種感覺。但不同的是,這套房子比朱國平的那套房子在裝修上要更上一個檔次。由於立在廚房與過廳之間的一堵非承重隔離牆被拆去了,整個大廳頓時變得氣勢非凡起來。由於曉陽平時根本就不在家裏做飯,所以,整個大廳清潔得一塵不染,一排蘭白‘色’相間的高檔櫥櫃便成了純粹的觀賞品,配上客廳中那一組真皮沙發、西式鐵藝大玻璃茶幾和家庭影院組合,讓人誤以為是進到了某個高檔公寓的樣板間。

如此高級的房間反倒讓朱國平高興不起來了。他心中暗忖這套房如果放在市麵上,每月的租金至少要在三千元以上。這樣的租金阿‘玉’肯定是付不起的,即使自己再幫她一下也遠遠不夠。想到租金的事情遲早要被談及,拖到最後還不如及早挑明的好,於是他對謝曉陽說出了自己的憂慮。

曉陽還沒聽完他的話就叫了起來:“朱哥,你說什麼呢?我又不是租房,我是借給你使,根本就談不上付房租的事。而且我也從來沒想過要把房子租出去。阿‘玉’既然是你的朋友,也就如同是我的朋友一樣,讓她住進來我絕對放心,何況阿‘玉’還能替我看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