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三十一.(1 / 3)

七百六十三.

這位周伯伯,就是江北省委常委、副省長、省政fǔ黨組副書記兼江北行政學院院長周正群。

爺孫倆正樂著,周正群在孔慶雲的引領下進來了。周正群正要跟老爺子祝壽,可可打椅子上奔起:“周伯伯,你總算來了,再不來,我可沒故事講了。”

周正群轉向可可:“好啊,伯伯今天來,也是向你賀喜的。”

“賀喜?”椅子上的夏聞天納悶了,“正群,我家可可當主席的事,你已經知道了?”

“老領導,我的信息可不閉塞。可可剛剛擊敗我家健行,讓她師哥嚐到了失敗的滋味。”

夏聞天的目光轉向可可,帶著幾分讚許地,在可可臉上頓了一會。可可笑道:“周伯伯,是他傲氣,不把我放眼裏。”

“驕兵必敗,驕兵必敗嘛。”周正群邊說邊跟夏雨打過招呼,夏雨熱情地請他坐下,一看孟荷沒來,問:“孟荷呢,她怎麼沒來?”

“健行鬧情緒,來不了。”周正群撒謊道。

“這孩子。”夏雨說著瞅了‘女’兒一眼,可可一副得意樣。

夏聞天朗聲一笑:“可可,不會是你在競選中搞了小動作吧,健行怎麼會輸給你呢?”

“姥爺。”可可撒了一聲嬌。

“哪啊,老首長,你可千萬別這麼說,可可是個優秀的孩子,我家健行老誇她呢。”

說著話,菜已端了上來。夏聞天原為江北省委副書記,後來又擔任江北省政協主席。三年前他從位子上退下來,中央原本想調他到北京,在全國政協再幹幾年,夏聞天婉言謝絕,說自己老了,老了就該退下來,讓年輕同誌去幹。退下來的夏聞天也沒閑著,他現在兼著江北省老年大學的校長,江北省老年書法家協會名譽會長,還在‘女’兒的一再要求下,擔任了江北省殘疾人聯合會的顧問,可謂身兼多職,按可可的話說,他比位子上時更忙,更有價值了。

祝壽不過是托詞,夏聞天向來反對這個,再說了,七十二歲不就是比七十一歲又老了一歲,有什麼可祝福的?今天特意擺這桌宴席,夏聞天是想見見周正群,他有些日子沒見周正群了,正群工作忙,他理解,但日子久了不見,心裏急。正群最早跟著他的時候,是在江北下麵一個地區,那時他是行署專員,正群做他的秘書。一晃幾十年過去,當年的小秘書如今成了省府二號人物,江北省班子的骨幹成員。時間真是過得快啊,想想,一切都是昨天才發生過的事。

夏聞天感歎一聲,接過周正群敬過來的酒。‘女’兒夏雨剛要阻攔,他已一仰脖子喝了。夏雨怪道:“爸,說好不喝酒的,你又貪。”夏聞天衝‘女’兒笑了笑:“別人的酒不喝,正群敬的,一定要喝。”

“姥爺,我也要敬你一杯。”可可嚷道。

“好,那就再喝一杯。”

“可可!”夏雨趕忙製止‘女’兒,可可已端起酒杯:“姥爺,祝你又長了一歲。”

“聽聽,哪有這麼敬酒的?可可,你是嫌姥爺不老是不?”夏聞天一邊接過酒杯,一邊笑說。

“姥爺,老就老了,別總是不承認,上午下棋你還輸給我了呢。”

“那是姥爺讓你。”

“那就晚上再下,我連贏你三盤,看你還怎麼說?”

爺孫倆鬥嘴的空,周正群的目光暗暗投在孔慶雲臉上,那目光有幾分暗,甚或還帶了一層疑‘惑’。孔慶雲正跟陳小染小聲嘀咕什麼,沒察覺到。一旁的夏雨發現了,心裏嘀咕,今天的副省長怎麼回事,目光咋老是往慶雲身上瞅?

敬完酒,孔慶雲想為老丈人的生日宴講幾句祝福辭,夏聞天拿眼神止住他,笑說:“今天沒請外人,就我們幾位,來,正群,吃菜,邊吃邊聊。”

也許是自己心裏有鬼,周正群感覺今天的老爺子有點怪,不像是請他來為他祝壽。老爺子很少拿他當客人,今天怎麼分外熱情,難道?

周正群心裏打個冷戰,路上接到的那個電話猛又在耳邊響起來。接完電話到現在,他的心一直是沉重的,忐忑不安。中途他想打個電話,不來了,又一想,不來會更傷老爺子的心。這陣見老爺子親自為他夾菜,心裏的不安加重了幾分。

如果老爺子真是為這事求他,他該怎麼辦?

正犯著難,就聽夏聞天說:“正群啊,今天請你來,不單是為我祝壽,還有一件事,要跟你這個副省長說說。”

周正群心頭一震,手裏的筷子差點掉下去。就在他惶‘亂’地想掩飾什麼時,電話響了,一看號碼,沒敢在屋子裏接,拿著電話就往外走。

瞅著他慌張的動作,還有怪怪的神情,一旁的夏雨一陣疑‘惑’,莫名的,就將目光伸向孔慶雲。孔慶雲正在跟校辦主任說事兒,好像是新校址搬遷方麵的事。夏雨也不知怎麼了,猛就抬高聲音:“慶雲,工作上的事以後再說行不,今天是啥日子,怎麼能……”

話說一半,見父親拿眼瞪她,忙掩飾‘性’地夾起一筷子菜:“爸,你也多吃點。”

五分鍾後,周正群接完電話走進來,笑道:“實在不好意思,今天事兒有些多,夏老您可千萬別見怪。”

夏聞天絲毫不介意,臉上‘露’著明亮的笑:“哪啊,正群,先吃菜,今天你可要多吃點。”見可可隻顧著往自己嘴裏夾菜,佯裝生氣道:“可可,別光顧了自己吃,給你周伯伯夾塊魚。”

可可給周正群夾菜的時候,夏雨的目光怪怪地盯住父親。

夏雨本來不是一個心細的‘女’人,她跟父親一樣,屬於那種心直口快,不會拐彎抹角更不會察眼觀‘色’的豪爽之人。但這天,夏雨有些特別,事後她想,這就叫預感,是親人之間的一種本能反應。盡管父親這天沒表現出什麼異常,夏雨還是從父親對周正群的態度裏,敏感地捕捉到一種東西。父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在告訴她,父親今天有事。

到底怎麼回事?夏雨端著杯子,愣神想了一會,實在想不出有什麼事值得父親在飯桌上如此熱情地對待周正群。可能是自己多想了吧,夏雨笑笑,低下頭吃菜。

事情發生在周正群接完電話半小時後,當時孔慶雲正端著酒杯,要跟副省長敬酒。孔慶雲也是想趁此機會,向周正群表示一下謝意。這次江北大學校長競選,周正群雖然明確表態不會幫孔慶雲說一句話,一切按規則來。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力排眾異,堅持將年輕有為的孔慶雲放到了一把手的位子上。結果宣布後,夏雨一直說要去謝謝副省長,都因時間對不上號,要麼孔慶雲忙,要麼周正群下基層。惹得孟荷在電話裏跟她鬧意見,早知道這樣,還不如讓老周“淘汰“了他,看看現在,一個當副省長,一個當校長,忙得我們姐倆都沒時間在一起了。孟荷說的雖是玩笑話,夏雨聽了,心裏還是過意不去。昨天她還跟正群說,等父親的壽宴辦完,一定要‘抽’空請孟荷一家去郊外輕鬆兩天。孔慶雲當然高興,周正群雖是夏聞天的老部下,他們兩家關係也算密切,但畢竟這是兩碼事。再說,江北大學搬遷迫在眉睫,二期工程又在爭論中,到底要不要上馬,怎麼上,他心裏也不是十分有底。還有江北大學新一輪改革,包括兼並幾所高等院校的事,都要在周副省長的強力支持下才能開展得好,如果少了副省長周正群的支持,孔慶雲怕是舉步難行。

於公於‘私’,他都要進一步密切跟周正群的關係。

周正群剛要從孔慶雲手裏接過酒杯,包廂‘門’啪地被推開,進來四個神‘色’冷峻的人。四個人的闖入一下攪了飯桌上的氣氛,夏雨蹭地站起身,下意識地就要往孔慶雲那邊去。

“怎麼回事,誰讓你們進來的?”周正群站起身,怒瞪住四位不速之客,聲‘色’嚴厲地問。

四個人誰也沒說話,他們想必不知道,副省長周正群會在這裏。正在難堪間,又進來兩位。一位是省紀委副書記劉名儉,一位,就是在大廳裏看到的莊緒東。

莊緒東的表情複雜,臉上有種不得已而為之的無奈。

周正群的目光躍過莊緒東,跟劉名儉相對:“名儉,到底怎麼回事,我不是剛剛跟你說過了麼?”

夏雨驚愕地抬起目光,瞪住周正群。周正群情急中說出的這句話,讓她在以後久長的日子裏,心裏都係著疙瘩。但是這時候,她顯然沒時間多想,一看來的是紀檢委的人,夏雨一下就想到了最壞處。

“對不起,周副省長,剛才子楊同誌打過電話,要我們……”劉名儉的表情很難堪,看得出,他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

“胡鬧!”周正群斥了一聲,正要說下一句,夏聞天說話了:“小劉,你不請自到,難得啊。”

劉名儉嘴‘唇’動了動,沒敢開口,目光更是不敢朝夏聞天這邊望。

“正群,到底怎麼回事?”夏聞天這才將目光轉向周正群,他已清楚,今天的事,周正群事先是知道的。這讓他難堪,心裏像是讓誰撒了一把鹽。他本來打算要跟周正群說另外一件事,誰知……

劉名儉和莊緒東麵麵相覷,這兩人帶人來,意思再也清楚不過。

“老領導,這……”周正群避開夏聞天目光,垂下了頭。

“說吧,是找我還是找慶雲?”夏聞天不慌不‘亂’。

“夏老,我們是……”劉名儉道了半句。

“你用不著難為情,隻管告訴我,是找我還是找慶雲?”

“我們……找孔慶雲。”

夏雨的目光嘩地定格在丈夫臉上:“慶雲你——”

“雨兒,你坐下。”夏聞天止住‘女’兒,繼續跟劉名儉說:“今天是我夏聞天的七十二大壽,你們先出去,在外麵等,容我一家人把這頓便飯吃完。”

“夏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