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七十一(1 / 3)

九百十七.

蕭躍進聽了,覺得許耀祖說得也是。不過,考試的事,那可是鐵的紀律,誰敢冒犯?所以隻是微笑地說:許書記,你好好考,在同等條件下,肯定要優先考慮你這樣的人,這個你就放心吧!

那這個,你一定得拿著。你要是不拿,就是敷衍我。許耀祖真可愛,說話都不避諱什麼。

這個我不能要!許書記,真的不能!蕭躍進懇切地說。

許耀祖的臉就‘陰’下來,半晌才說:蕭部長,你就給我點希望好不好?

蕭躍進聽得心中震了一下,惻隱之心立即泛了起來。怎麼辦呢?他想了想,就說,好吧,你安心地回去準備,好好考試,我們還會下來考察的,到時候群眾反映好也很關鍵。

見蕭躍進接了紅包,許耀祖像中了頭彩,高興起來,說,蕭部長,您是組織者,能不能向我透*題目的消息?我知道你也是有紀律的,隻要模糊點就行,我這種大老粗,你說考試,那是擀麵杖吹火,一竅不通。現在有了你的支持,我才有希望呀。

蕭躍進的臉就立即沉下來。沒有說話。

許耀祖可能覺得自己是有點過份,陪著笑臉說,好好,就當我沒說,就當我沒說,我知道你是有紀律的,那我就不打擾你,到時盼望你為我說一兩句話啊!

蕭躍進心裏也不是滋味,說,考試不會很難,但對農村工作的政策要熟,處理要有方法,相信你不會很差的,因為你做得很好。蕭躍進的安慰立即讓許耀祖兩眼放光,連說,知道了知道了!蕭部長,謝謝你!

許耀祖走後,蕭躍進連忙關上辦公室‘門’,拿出那個紅包看起來,紅包沒有封口,有些厚度,蕭躍進忍不住數了數,裏麵居然裝著五千元錢。蕭躍進袋裏正緊張得要死,前陣子為丁小玲,千多元‘花’在路上,借朱一明的那兩千元,現在所剩無幾,正在愁到哪裏借錢以度過這“冬荒”,錢就是人的命根子啊!袋裏沒有錢,成天說話都沒底氣。這五千元無疑能解燃眉之急,可是,蕭躍進突然手被烙鐵烙了一樣縮回,他看著桌上的紅包,思緒萬千,心想,怪不得很多人一當點什麼小官就很快富起來。怪不得這個位子那麼多人盯著,看來是油水不少哇!

蕭躍進瞅瞅外麵,許多人都拿起包包回家,是下班的時候了。他想作霖在盼自己早點回去,今天又沒什麼事,所以還是早點回家,也好陪陪兒子。他把那紅包塞進公文包裏,鎖上‘門’走出縣政fǔ大‘門’,徑往家裏走,近幾個月來,他是第一次這麼早回家去。

回到家裏,張思‘玉’還沒到家。蕭躍進就打燃煤汽,自己開始做飯。剛剛蒸上飯,兒子作霖就回來了,他一進‘門’見爸爸在家而且在蒸飯了,非常驚喜,說,爸爸,你真是最好的爸爸啊!他撲過來偎在蕭躍進懷裏說,爸爸,你什麼都不當也可以,隻要天天這樣閡們在一起!

蕭躍進聽他這樣說,不高興地教訓兒子:你可是男子漢!哪有聽說男子漢天天坐在家裏不去忙自己的工作和事業的?男子漢的職責就是在外麵拚命奮鬥,讓家人過上安樂富足的好日子。天天在家裏陪孩子的是媽媽,知道嗎?

作霖嘟起嘴巴說:爸爸你說得不對。媽媽說,時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樣,媽媽也會一樣在外麵賺錢,你們倆個下了班都要早早回家。

真是說不清!蕭躍進懶得跟兒子爭論,就到廚房切菜炒菜。他切了一些辣椒,炒了一碗小炒‘肉’片,一碗桂‘花’蛋,一碗芋頭湯。菜剛炒完,張思‘玉’回來了,她瞪著眼睛看桌上的飯菜,疑心太陽是不是從西方出來了。

張思‘玉’臉上就有了點笑意,洗了手對作霖說:作霖吃飯,今天你老爸的手藝,我們好好慶祝你老爸的偉大進步。

蕭躍進嘿嘿地笑著說,隻要作霖聽話,天天拿進步獎,我就樂意天天做飯。

真的?作霖興奮地拍手,他認為爸爸的進步是自己昨天的功勞,自得的表情就充溢在臉上。

幾個人坐在桌旁邊吃飯,首先張思‘玉’試了一下小炒‘肉’,不由得皺了皺眉頭。作霖大叫起來,爸爸,是不是鹽跌價了?好鹹!作霖就不再吃‘肉’,專吃桂‘花’蛋,邊吃邊說,老爸今天的桂‘花’蛋還是炒得好吃。

兒子,要是我們以後有好多錢了,你最想吃什麼?蕭躍進想起袋裏的五千塊意外之財,問作霖。

我最想吃?作霖想了想說,爸爸,那你就買十包那種小魚崽給我。我們學校的小朋友們都吃,隻有我沒錢啦!

蕭躍進明白兒子說的小魚崽是超市裏麵賣的一種油炸小魚苗,特香特辣,孩子們最愛吃了,不貴,就六七塊錢一包。想到這裏,不由得歎息著答應:好!就十包!

但蕭躍進沒把進了個大紅包這件事跟家裏說。這種事,誰都不說最好,他心裏打定了主意,不提。

選招村幹部的政策在一個星期的公示很快結束,報名用了三天時間,在這期間報名的人有一百多人,但選招的名額隻有十六個。也就是十裏挑一了。

蕭躍進辦公室裏每天都有村上的人來找,找他的人都給了紅包。蕭躍進都執意不想收,但後來都不得已收下了。

他數了一下,一共收了三十六個紅包,多的六千,少的三千,一共有十多萬。

他微笑著親切地叫那些應考者好好準備,然後收下他們的紅包,叫他們安心應考,考出好成績。

歐部長把他叫到辦公室,問他報名的情況怎麼樣?

他說很好,都報了一百多人了。

躍進,這件事情累了你了。歐部長關切地問:又有不少人把你耳朵都吵聾了吧?

蕭躍進說,是啊!部長,這些人老來找我幹什麼?還不好好自己準備準備。

蕭躍進也沒說紅包的事情。

躍進,有人找是好事,不過作為重要部‘門’的幹部,可要經得起糖衣炮彈的襲擊呀!歐部長語重心長地說。

放心吧!部長,我心裏有數!蕭躍進底氣十足地說。

這就好啊!我相信你!歐部長眼睛炯炯地盯著蕭躍進,蕭躍進不由得有些耳熱,心裏說,部長別再盯啊,我都受不住啦!

從歐部長辦公室出來,蕭躍進再一次數自己包裏的那些紅包,真讓人眩暈,有錢的感覺是多麼好啊!他咽著口水,心想,要真是自己能正兒八經地賺到這麼多錢就好啊!這些錢沉默地躺在他的包裏,讓他切實地當著闊老。不過,他晚上天天動不著,要是屋子裏一有什麼響動,就擔心有小偷上‘門’,要是把這些錢都偷了,他蕭躍進就死定了。

這讓蕭躍進想起小時候聽過的一個故事。講的是一個財主家裏的一個長工,天天都住在牛棚裏唱歌打號,快活不已。財主老婆感歎地對財主說:我真是奇怪,這個長工怎麼這樣快活?我們這些有錢的人反倒不如他快活。你看他天天唱歌,什麼心事都沒有,多好啊!財主說:老婆,人本來就是快活的。你知道是什麼讓他們不快活了嗎?財主老婆不解,問:什麼東西?財主笑著說:就是錢這東西啊!錢這東西是好東西,能讓人過得衣食無憂而又安逸。但錢這東西也是壞東西呀!它會讓人找不到快樂。你不信我們來個試驗,不過你不要舍不得那些小錢。今天晚上我們放一包銀子在長工的枕頭下麵去,他明天包準不唱歌了。

財主老婆聽了,半信半疑。於是兩個人‘弄’了一包銀子放在長工枕頭下麵。長工回來,發現枕頭低下意外飛來之財,不知是誰的?是誰遺忘在這裏的還是送給自己的?心裏懷了得到意外之財的小鬼胎,長工果然不唱歌了,成天不解地想心事:古怪,這錢是哪裏來的?

這錢是哪裏來的?蕭躍進問自己,這錢是不義之財,是自己的職位上的黑錢。

想要嗎?蕭躍進心裏就伸出幾十隻手來似的:當然想啊!多麼想啊!太想了!有錢真是好啊!誰不想有錢誰就是他媽的傻蛋!

能要嗎?蕭躍進心裏伸出的那些手就六月天的嫩苗一樣蔫了回去。不能要啊!搞得不好要坐班房的。

可是怎麼辦呢?要是真不接,就把那些人都得罪了。他們就認為不收他們的錢,就是不幫他們的忙,從此以後他們就把自己視為另一路人,工作上處處設阻礙。那他這個管村建工作的副部長還能有好日子過?

可要是接了呢?蕭躍進歎息:接了,從此以後日子就不能安生了。每一個紅包都是一個火‘藥’桶,不知哪天就會爆炸,要是被查出來了,輕的受處分,重的進牢房。

可是自己這麼窮,是多麼需要錢啊!他都恨不得在地裏栽一棵搖錢樹,天天都能搖下銀子來!

蕭躍進不停地撫‘摸’著這些錢,他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啦!撫‘摸’了好久,他又把這些錢全部放進公文包裏,公文包沉甸甸的,仿佛蕭躍進此刻的心。

接下來就是‘操’作考試了。

出卷老師是蕭躍進請示歐部長後從外省的高等學校裏請來的老師。別說是參加考試的人,就是蕭躍進也一個都不認識。這些老師按照蕭躍進提出的基本構想,頭天就住到一個秘密賓館出好了題目密封好,所有老師的行動有紀檢監察和公安的人員看著,手機都暫時‘交’公了。而且在召集那些老師的時候,也是突然召集,那些老師來到辦公地點後才知道此行的任務,一切都在良好的保密狀態下進行。

接下來,就是考生進行文化考試,是另外一些老師監考。為了讓出卷人不直接參與‘操’作,蕭躍進又從另一地方請了一支隊伍進行監考。

在考場上,又出了好幾件事情。有兩個考生看著考試卷傻了眼,就跑到監考老師麵前耳語,說老師你點撥一下我吧,我給你一萬元!還真有一個老師動了心,站在考生麵前不停地暗示,打手勢,指指點點,結果被旁邊考生發現,整個考場嘩然。被機動監考員發現了,直接把那老師替換了下來,並取消了那兩考生的考試資格。還有一‘女’考生更會來事,直接往老師袋裏塞了一張一萬塊的金卡,那老師不管她怎麼樣不守紀律都不責備。坐在‘女’考生後麵的男人不耐煩地吼:你這樣,我還要不要考試啊!真是的。也不知那‘女’考生怎麼回事,考到半場就‘挺’不下來,自己走出去了。出去後又跑回來叫監考老師出來一下,她說不打算考了,請老師把那金卡退還。那監考老師‘雞’飛蛋打,滿麵通紅,輕輕爭執了幾句,這種事大家最是敏感,他們的事就被考生們偷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