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九十九.(1 / 3)

九百.

蕭躍進回到家中,心中有些得意,又有些後悔。

如果十幾年前知道這樣去做,說不定自己此時又是一番光景,歲月不饒人啊,蹉跎了這麼久,才明白這麼一個淺顯的道理……

老婆張思‘玉’緊張地迎上來,問那錢怎麼樣了?

怎麼樣了怎麼樣了?進別人腰包了。蕭躍進沒好氣地看張思‘玉’緊張兮兮的樣子,這‘女’人,哎,心眼針尖小,錢就是她命根,要文化沒文化,要素質沒素質。別人都是討了賢妻旺了夫,哪曉得自己這輩子就得和一個這樣的‘女’人湊合……

蕭躍進本來好起來的心情就突然糟糕起來。

中國的婚姻啦,大多就是湊合。

蕭躍進感喟地坐在沙發上,開始看新聞,新聞都是老三篇,比如國家領導人出國訪問了,國家領導人工作講話了,國家形勢一片大好,老百姓日子芝麻開‘花’……

下麵有一條簡訊讓蕭躍進感興趣了很久,說是有個地方發生了爆炸,死了五十多個人。具體為什麼炸,炸死了什麼人,是什麼事故,都沒有說。國家這麼大,天天出點事兒也正常。蕭躍進笑笑,又按過去。

蕭躍進把搖控左扭右撳,都看不到自己滿意的節目,就丟下搖控,閉目養神。張思‘玉’走過來,眼巴巴地看他的樣子,以為他不舒服,就說:“你就躺到‘床’上去吧。”

“嗯……”蕭躍進沒有動,說:“有件事要告訴你一下,從明天開始,我要到組織部任副部長了。”

“哦?!”張思‘玉’大約沒想到這麼立竿見影,楞了半晌。

“以後的日子會更忙,作霖的事,你多費點心,孩子都十歲了,不能再讓他野著心,要好好學習,有點出息。”蕭躍進緩緩地說著。

“嗯,你放心吧。”張思‘玉’回過神來,起了身,走進房裏,站在穿衣鏡前,回首擺看自己。有些老了。眼睛部位的皺紋已經非常明顯,‘胸’部也塌下來,自己身子本來就不高,這樣一下,就更顯得有些委瑣。她睜睜有些小的眼睛,突然覺得自己的樣子非常醜陋。

他高升了……她喃喃地說。她勉強地對著鏡子笑了一下,可是那笑都像哭,她的眼裏果然就溢出淚水。

“媽媽,我要喝可樂。”作霖從自己房間裏出來,對張思‘玉’叫。

張思‘玉’趕緊揩了一把眼淚,為作霖到冰霜裏去取可樂。

“自己去倒,這麼大了,要學會自己做,你也不要慣著他。”蕭躍進一頭對兒子說話,一頭又對老婆說話。

啊。張思‘玉’就遲疑了一下,將杯子遞給作霖。

“媽媽,我們冰霜裏什麼都沒有,可樂都不多了。”兒子一邊飲著可樂,一邊含糊地說:“對麵王林林家裏,冰箱裏好多東西,什麼都有!媽媽,他們還有熱狗,林林想吃什麼就拿……”

張思‘玉’就怔了一下。王林林的爸爸是‘交’通局長,家裏常年累月來客,客人手裏總不會空著手,他家裏自然是富的,可是自己家,蕭躍進也算個幹部,一年到頭清湯寡水。沒當官和當了官,能比嗎?

“兒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就要自己努力,知道不?”蕭躍進趁機給兒子上政治課。

“爸爸,你什麼都沒有,是不是不努力啊?”作霖翻著白眼看蕭躍進。蕭躍進語塞,隻好裝著看電視不聽他的。

過了好一會兒,蕭躍進才說:“兒子,你聽著,爸爸會讓自己感到自豪的,你呢?能不能讓爸爸為你感到自豪?”

“爸爸,要看你以什麼自豪了。”作霖年紀不大鬼卻大,說:“要說成績,我可以讓你自豪,要說削尖腦袋,我肯定不能讓你自豪。”

“你這話從何說起?”蕭躍進驚詫地問。

“我們班上的同學都曉得,現在成績好也沒什麼用,關鍵是要有好的後台,還有就是會搞人際關係……就是人們說的要會削尖腦袋……”兒子振振有詞地大發議論,蕭躍進目瞪口呆,他的心一下子又悲涼起來,這是什麼話啊?

張思‘玉’看兒子越來越不像話,就斥道:“快做作業去,在這裏羅嗦什麼!”

待作霖進了自己房間,張思‘玉’就在蕭躍進身邊坐下來,說,躍進,你能有進步是好事,祝賀你。

嗯……蕭躍進看了一眼矮小的妻子,她的臉上眼圈處起了很多黃斑,怎麼看怎麼不順眼。不由得緊緊地皺了一下眉頭。

躍進,你看,我,我連個工作都沒有,如果你以後有關係了,幫我留意一下,能不能給我找個工作?也省得我們家就你一個人賺錢,‘挺’緊張的。

蕭躍進聽妻子這麼說著,又看了看她,點了點頭說,我會注意的,你放心。

沒有說幾句話,蕭躍進就起身洗漱,要睡覺了。張思‘玉’和他躺在一張‘床’上,她有點不平靜,說:“躍進,以後你都是領導了,可是你的心不能變呀!”

“困了,睡吧!”蕭躍進沒有回答,就將被子‘蒙’住頭躺了。

不久,他就做了一個夢。夢見丁小玲站在自己麵前,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對他說:“蕭哥,你想我不想?”丁小玲高高的個子,一米六五,穿上高跟鞋和他一般高,她織著兩個大辮子,眼睛大而清亮,那樣子活脫脫有點像台灣的影星叫劉雪華的。劉雪華扮的那個夢竹,那個‘迷’‘惑’人心啊!蕭躍進不喜歡看連續劇,但劉雪‘花’扮夢竹的那個劇,他追著看完了,而且還為此灑了不少淚水。

“我日日夜夜每時每刻都想……”他抱著這個自己魂牽夢繞的‘女’人,喘著粗氣說,“可是你為什麼要離開我?”

丁小玲就別過臉去,半天才轉過來說:“蕭哥,你太迂腐了。都什麼年代啊?你還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你一個人在那裏自以為清高明白,不看看,人家就把你拋得老遠了,你呀,就是吃了自己‘性’格上的虧呀!”

丁小玲在他額頭上點了一指頭:“現在該明白了吧?”

蕭躍進現在不想和這個魂牽夢縈的‘女’人談那些,他隻想抱著她一親芳澤,他想她這個身體,想她的靈魂都已經這麼多年,他不想再那麼斯文。他要做回真正的男人,他要把過去的所有失落、所有屈辱、所有痛苦全都釋放出來!

他把丁小玲的衣服都*了。

他‘揉’搓著她的嬌嫩的臉蛋,‘吮’吸著她鮮‘豔’的紅‘唇’,他含著她*的,盡情地‘吮’吸,他緊緊地抱著她,聽到她骨頭都發出格格的響聲,他要把她這一整個‘女’人都融進自己的骨子裏去……

蕭躍進正恣意地快活到了骨子深處。

‘女’人的聲音讓他心裏快樂無比。然而不對,‘女’人那種居然是這樣痛苦!他一‘激’楞,醒了過來,這才發現自己雙手死死地抓住張思‘玉’的兩個*,指甲都掐了進去。

哎喲!你幹什麼啊?張思‘玉’吃驚地坐了起來,撳亮了燈。

蕭躍進依然沉浸於那種和最心愛的‘女’人尋歡死去活來的情景裏,楞怔了半天,不願意醒過來,他沒有回答,‘迷’‘蒙’地看著張思‘玉’。可是,眼光裏那個傾城‘迷’人的‘女’人不見了,眼前是這個眼圈邊盡是黃斑的矮小‘女’人,他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縮了回來。每個細胞裏騰起的那種‘激’情‘浪’‘潮’刹那間消退得無影無蹤。

你做夢了吧?做了什麼夢這麼可怕?張思‘玉’關心地問。

他沒作聲,扯過被子把頭一‘蒙’,裝睡過去。

張思‘玉’歎息了一聲,也滅燈睡下。

但是蕭躍進再也沒了睡意。夢裏丁小玲那雙靈動的眼睛一直都在看著他,脈脈含情的樣子讓他現在身體裏又蠢蠢‘欲’動地‘激’動起來。

他背過身子,睜大眼睛,默默無聲,讓思緒馳騁。

七年前,他還在翁姑嶺鄉政fǔ當通訊員。通訊員是政fǔ裏品級最低的那種公務人員,正式工躲不上,每天抹桌子掃地四件做雜事。那個時候翁姑嶺鄉已經由原來的翁姑嶺公社改名成了翁姑嶺鄉。

他是改鄉後五年進到鄉政fǔ裏的。因為三爺爺教他認得很多字,人又長得清清秀秀高高大大,拿當地的話來說,就是很中客的。當時的鄉政fǔ丁鄉長一看到他,就喜歡上了,說是讓他到公社來當通訊員。丁鄉長還對旁邊的人說,你們看他的相貌,他這是不俗的相,將來前程不可限量。

丁鄉長高一米八十的個子,方形國字臉,很是英俊。他大約是惺惺相隨,怕可惜了小躍進這一副好皮囊,聽說他是三歲就會背萬席的那個神童,而且跟著村裏的秀才認了不少字,雖然隻讀到初中,但也算是鳳‘毛’麟角。因為這些因緣,丁鄉長特別喜歡他。

“後生,要好好學,沒有文憑不要緊,關鍵是要有水平。”丁鄉長叮囑蕭躍進。

丁鄉長家買煤輾米之類的事兒,都是躍進幫忙,所以,他經常在他家進出,自然也就與丁鄉長家人都熟悉。

丁鄉長的婆娘是翁姑嶺鄉醫院的護士,長得那個秀氣!兩人有兩個兒‘女’,一個兒子,據說到北京讀書,一個‘女’兒,就是丁小玲,讀了高中畢業就跟著他爸爸到鄉上上班了。

正所謂起屋看牆,討親看娘。丁鄉長長得好還不算,關鍵是他婆娘長得漂亮,所以兩個兒‘女’簡直就是一對‘玉’人兒,真是人見人愛。

蕭躍進當時就想,要是能得丁小玲做老婆,這輩子***就是吃糠咽野菜都值!

蕭躍進還是秉承了三爺爺教他的那些優秀傳統,每天除了很好地完成那些雜七雜八的工作任務,一有時間就在辦公室裏練‘毛’筆字。他最愛寫的字就是:富貴不能,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他的這種態度,很快地贏得了丁鄉長更大程度的喜歡。丁鄉長說,你們莫看他是個通訊員,這個機關裏所有的人,將來沒有一個能超過他的。後來,丁鄉長自然而然地就成了丁書記。丁書記見到蕭躍進的時候,依然是說,這個小夥子,以後你們都在他的下麵工作……

大家聽丁書記都這樣說他,對他就格外的尊重。後生可畏,說的就是這個理兒,也許他現在不可畏,可是將來,誰知道呢?

丁小玲對蕭躍進也就刮目相看。

丁小玲是在民政辦公室,那個辦公室常年累月有錢,觀音菩薩似的,老百姓圍著團團轉,算是個有點油水的地方。而蕭躍進在鄉黨政綜合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