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百十一
蕭躍進腦子舅的一聲。渾身‘激’烈地化學反應,他立即撐不住了,從廁所出來,打開家‘門’就要出去。
爸爸,你又要應酬啊?兒子作霖做完了作業,站在‘門’口眼珠子亮晶晶地看著他。
呃,爸爸有事,作霖乖乖做作業,要做好孩子。蕭躍進蹲子,抱抱作霖,心裏非常內疚,他常常教作霖要誠實,在兒子無邪的眼神‘逼’視下,他有無地自容的感覺。
好的,爸爸早去早回,不要不回家,我和媽媽都很想和你在一起。作霖很乖地說著進去看電視去了。張思‘玉’看著他,眼睛在詢問,你要去哪裏?
部長讓我去擬草一個很急的文件。蕭躍進解釋,一邊穿著皮鞋,公文包已經緊緊地夾在脅下。
出得家‘門’,蕭躍進如脫了僵的野馬,打了的士瘋狂地向三七市飛奔,來到沿河路邊上的角落裏的小公寓,他也沒有呼丁小玲,飛快地三腳兩步上樓,累得呼呼直喘。
來到八樓,丁小玲已經打開‘門’站在‘門’口等他,打電話到現在少說也有一點多鍾,她就等了一個多鍾頭。
蕭躍進一把將她攬進懷中關了‘門’,嘴巴緊緊地‘吻’上丁小玲的‘唇’,兩個人相互緊緊地抱著,仿佛一鬆手就怕對方飛了去。纏纏綿綿了好久,蕭躍進才把丁小玲抱到沙發上,認真地看她。丁小玲仿佛又瘦了一點,痛惜的心就緊緊地收了一下。
玲,你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瞧又瘦了。蕭躍進雙手摁著丁小玲的臉,目注著她認真地問。
就是想你,想得不想吃飯。丁小玲可憐兮兮地看蕭躍進說,我也有些想我的‘女’兒,很多天沒有見她了。
蕭躍進心裏就像有根刺似的,難過了一下,那是柳麻子的‘女’兒,不是我的,不是我的!老天,為什麼要這樣?
柳麻子都沒有找過你嗎?蕭躍進心想那個畜牲,始‘亂’終棄,饒不了他!丁小玲搖搖頭說,聽說他找了,但沒有找到,他肯定也不會急,他有的是野‘女’人。
蕭躍進心裏又氣又痛又無可奈何,也有很多慶幸,心想要是柳麻子狠狠揪住丁小玲不放,那自己也有麻煩,這樣也好。但無論如何還是為自己心愛的‘女’人不平,一塊寶石,就這樣被那畜牲給糟賤了。
哥,我們離婚吧!丁小玲已經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提出了這個問題。
可是蕭躍進也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解釋了這個問題,目前這個時候,萬萬不能。
丁小玲失望地含著淚水,問道:蕭哥,你不喜歡我了,因為我背叛了你,所以你再也不是真心地喜歡我了……
蕭躍進心疼如絞。但是這是他的底線,現在不能,他蕭躍進不能因此丟了前途,絕對不能。今天的蕭躍進,已經不再是十年前的蕭躍進,無視官運前途,隻在乎她這個‘女’人,現在,‘女’人在他麵前已經排到了第二位,第一位,雷打不動的,是他的地位他的前途他的事業。
玲,我的寶貝,再忍一忍好不好?我會給你一個‘交’待的。蕭躍進‘吻’著丁小玲的淚水,直到把她所有的淚水‘吻’幹,兩個人身上的烈炎迅猛地燃燒起來。
哥,知不知道,你是我最後的救命人了,沒有了你,我不再願意活著。我錯了一次,不想再錯……丁小玲一邊瘋狂地和他,一邊喃喃地說。
到這個時候,蕭躍進心底裏殘留著的一點埋怨,到此刻也完全消散了,他感到自己和這個‘女’人水‘乳’‘交’融,沒有比這更好的愛情了。
玲,等我出人頭地,我必要娶你,你等我。蕭躍進甜蜜地撫‘摸’著丁小玲的頭發,手指穿過她厚密的烏發,那種感覺,讓蕭躍進想起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的誓言。
哥,前天我聽到一個人說到你。丁小玲依偎著他說。
誰?蕭躍進忽然有些緊張。
是你們縣裏的一個官員說的,他說他知道看相,他說翁姑嶺縣目前官相最好的就是你了,他說翁姑嶺這麼小的池塘,肯定養不了你這麼大的魚……
蕭躍進心裏活動著,心想不會是常遇‘春’吧?不可能,他怎麼會這麼不注意場合說這些?
我聽人家說他叫魯神仙。丁小玲天真地看著他,這讓他又抑製不了衝動‘吻’她。魯神仙?蕭躍進知道是誰了,這個人胖頭大耳‘肥’嘴,最是‘迷’信,成天跟人家看相作預言,所以大家戲稱他魯神仙,不過他的話也沒有多少人相信。
玲,你有什麼打算?不可能長期這麼下去吧?蕭躍進放心地丟下那個魯神仙,再一次拉丁小玲回到現實裏。
我一定會和他離婚的。哥,我準備過兩天就回去和他打離婚……丁小玲堅決地說。聽她說到一個打字,蕭躍進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一種不祥的感覺升起來。
玲,你是弱‘女’子,不要和他鬧,要注意方法……蕭躍進愛憐地‘交’待她,心裏又想起那個血淋淋的夢來,總覺得那不是什麼好兆頭。
哥,我會的。有你在我心裏,我什麼都不怕!丁小玲決然地說。蕭躍進不由得閉了一下眼睛,心想,我未必能給你想要的保護啊!
兩個人溫存了好久,蕭躍進又要走了。丁小玲依依不舍,再一次說,哥,你也準備離婚吧?蕭躍進沒有回答,他覺得作為一個男人,不想老為這樣的事糾纏,如果說出口了,就直接辦了,哪有這麼婆婆媽媽的。
丁小玲見他沒說話,眼神就黯淡了一下。
寶貝,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蕭躍進說著,揮著手進入夜‘色’。丁小玲癡癡地看了半天,兩滴淚水又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蕭躍進著手寫年終考核方案和村幹部選錄方案。
歐部長果然是個很守信任的人,立即到政fǔ協調村幹部工資和保險的相關事宜,在吳書記的親自幹預下,不到三天,社保局就把預算拿了出來,財政局也把應付款項撥了出來。
所有的村幹部們都往縣城裏跑,一個個歡天喜地唱頌歌,說吳書記好人呐,縣委縣政fǔ領導好人呐,一時歌功頌德之聲不絕於耳。縣委縣政fǔ幾套班子的人何曾聽過老百姓這麼整齊劃一的聲音,一時都覺得自己做了好事,威風八麵。
那些鄉鎮的頭頭腦腦們坐不住了。
柳麻子最是警醒。他把辦公室主任叫來,讓他趕緊起草村級組織建設實施方案,根椐縣委部署,立即把全鄉所有村都動員起來,建製度,強班子,抓考核,狠管理。
就在大家嗡嗡地議論著這可能是動真格的時候,蕭躍進的年終目標考核方案出來了,在年終目標考核對鄉鎮的考核中,村級組織建設占了百分之四十。這無疑是一顆重磅炸彈,把所有鄉鎮都炸慌了。
正是冬十一月,稅收任務壓得一個個氣喘心跳,常務副縣長馬雲雁急得直跳,不停地召會,不停地罵娘,他也是被上峰‘逼’得沒辦法,因為年終目標管理考核這是最主要的指標。鄉鎮書記鎮長們下麵火燒似的,為了‘逼’著人人完稅個個收稅,就把全鄉鎮的稅收任務按鄉鎮政fǔ的人頭攤派下去,多的幾十萬,少的幾萬。鄉鎮幹部們被‘逼’得沒有辦法,有的求親戚告朋友地到外麵引稅,有的就到處借錢先墊稅。
這個時候偏偏搞出個村級組織建設這麼壓台的節目,那些諸侯們就把火發到蕭躍進身上,說他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一個個把這事兒壓得一天算一天,先把縣政fǔ‘交’給的任務完成了再說。
可是現在,風向不對了。
柳麻子一帶頭,紮紮實實搞基層組織建設,大家靈敏的鼻子立即嗅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氣味。想當年搞新農村建設,上峰多次開動員會,可是開會歸開會,縣委領導都跳腳罵娘,可大家就是不動,大家說,一個計劃生育,一個皇糧國稅就把人整得夠嗆,又搞什麼新農村建設的‘花’樣,還讓不讓人活?
那個時候柳麻子還沒有當書記呢,隻當河口鄉的鄉長,他就不一樣,立即風生水起地搞起了新農村建設,把個河口鄉的街道整得跟大城市似的。結果呢,市委領導縣委領導一到河口鄉就不想走,一個個讚不絕口,稱讚河口鄉的領導有遠見有魄力,這不,河口鄉原來的書記就因這事兒,呼的一聲,調到其他地方當縣委常委去了,柳麻子順風而上就當上了書記。
大家咬著牙關,稅收當然打不得馬虎眼,一分就是一分,統計裏不論多少水分,但該‘交’的錢一分都少不得。
村級組織建設,現在看來馬虎不得了,各鄉鎮立即成立了領導班子,製文件的,搞協調的,核工資的,搞考核的,抓管事的,應有盡有,一時間,翁姑嶺縣掀起了基層組織建設的高‘潮’。
蕭躍進帶著柳奇正和小崔下去搞督查,查得他心‘花’怒放。不論到哪個村,都是好酒好煙伺候,這且不說,鄉鎮的書記專‘門’陪著。蕭躍進看著各位書記迎著的笑臉,知道自己拉著虎皮作大旗管用了。
眼看著一個一個村,管理嚴密起來,辦事正規起來。
過去老百姓到了十一月份上訪的就開始多起來,因為要過年了,家裏沒有過年的錢,隻得到政fǔ裏去‘弄’幾個銀毫子買‘肉’買米。村級組織一動起來,村上的幹部就非常緊張,他們深怕不做事下回那次選舉就被淘汰了,眼看著有希望的時候被淘才冤呢,於是想方設法把那些細小的問題解決了,一時之間,縣衙裏那種絡繹不絕上訪的景象不見了,‘門’可羅雀。
蕭躍進公文包鼓鼓的,裏麵裝滿了各個鄉鎮村貢獻的煙。當上組織部的副部長,他就沒有自己買過煙,而且每天‘抽’的煙還上了檔次。
嘿嘿,怪不得人家都想往上爬,一上來,好處立竿見影。不過這點好處蕭躍進還是不怎麼待見的,想到常遇‘春’為自己拿出的五千元,蕭躍進不停地盤算著從哪裏‘弄’錢還他。想得他直皺眉頭。
蕭躍進想這裏麵還有文章可做。
翁姑嶺縣在南方,植被麵積很大,但是一到冬天,常常大火燒山,植樹造林的事兒難搞,封山育林的事兒更難搞。有時候天老爺一聲怒吼,說不定就把山給燒了。更可惱的是那些農民,壓根不懂得要珍惜自己的山林,他們上山砍柴割草什麼的老愛‘抽’煙,‘抽’完就把煙頭兒往地上一扔,一不小心就把山燒著了,還有,到冬天除夕時候,家家戶戶掃墓,許多山林就是這樣燒掉的。這樣的事靠上麵管是管不了的。翁姑嶺縣林場,有幾千畝山林,樹木茂密撐天,可是,因為政fǔ負擔太重,解散了林場,結果,呼啦一聲,那幾千畝林場不到三天被砍個‘精’光,敗家啊!慘痛的教訓啊!看著那些光禿禿的山,現在翁姑嶺人常常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