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燒的錯覺,沸騰的血液,雷霆般的心跳。
慶塵仿佛感覺到世界在轟鳴作響,連同著自己的人生也一起燃燒起來。
隻是,很快這燒灼感又開始消退,隨著呼吸,他與李叔同臉頰上的火焰紋路還在,可他吸進肺裏的空氣,卻變成了舒暢的清風,不再伴隨著痛苦!
一旁的林小笑忽然提醒道:“守住意識,那些你曾遺忘的痛苦會很快席卷腦海,所有痛苦,記住是所有痛苦。那一刻你會開始崩潰,如果你挺不過這一關,誰也幫不了。”
慶塵心神一凜,因為林小笑所說的痛苦頃刻間湧進腦海:
他第一次獨自生活時,嚐試著自己做飯時割破的手指,割破的那一瞬間,刀鋒緩緩從皮膚劃過,連一條條指紋被割裂的觸感都被回憶著。
水刑時,肺葉裏流淌著的冰水,像是一個個有毒的樹苗,冰冷根莖紮在了他的肺葉裏。
黑屋裏,脫水的幹涸與前一秒水刑的痛苦撞擊著。
還有母親離開那天的夕陽。
以及對方夕陽下拖著行李箱的背影。
這一切全都如同潮水般席卷著,像是要把海邊懸崖拍成碎石。
細碎如刀的黝黑海浪,發出空洞的呼嘯與哀嚎。
慶塵好像又回到了水刑的時候,閉上了眼睛。
他再次陷入一片虛無的黑暗中。
深淵之下有溫柔的聲音呼喚著:“跟媽媽走吧。”
慶塵回答道:“那麼遠的路我都自己走過來了,剩下的路,我也自己走。”
仿佛時間隻過了一個彈指,他便再次睜開了眼睛。
難怪李叔同會說,熬不過那一關就沒法走他的路。
原來都是為了這一刻。
慶塵的呼吸猶如一團烈火。
那一團火像是頃刻間燒盡了前塵往事,從此之後他明白了自己的選擇,不需要再自怨自艾,不需要再回頭看。
餘生,盡是前路。
身旁的葉晚與林小笑神情也有了變化,他們站直了身子相視一眼,似乎沒想到慶塵到現在還保持著清醒。
他們也曾經曆過這種痛苦,當痛苦集中在一起到來的時候,他們很清楚內心開始坍塌是種什麼體會。
也隻有直視過每一次痛苦的人,才能踏過那條‘問心’的深淵,把自己的過去與未來割舍開,向前走。
林小笑喃喃道:“或許是慶塵過目不忘,所以那些痛苦,他從來都不曾忘記過……”
人的大腦有保護機製,它會讓你刻意遺忘一些東西,從而讓你更好的生活下去。
可是,超憶狀態賦予了慶塵卓絕的天賦,也給予了他無盡的痛苦。
這一年年循環溫習的痛苦,他早就習慣。
慶塵從來都不是溫室的寵兒,很早以前,他就是痛苦的信徒了。
而且,那條深淵,他早就踏過去了。
李叔同緩緩的鬆開了他的手掌,感慨道:“這一關比我想象的還要順利。”
不知為何,當他意識到怎麼回事後,開始有些心疼麵前的少年了。
沒人知道對方的人生到底是怎樣的,在對方享受著天賦的時候,又背負著什麼。
慶塵臉頰上的火焰紋開始消退,他問道:“這呼吸術有何作用?”
之所以這麼問,是因為他並沒有感受到身體的明顯變化。
隻感覺精神振奮、輕鬆無比,之前因為斷食四天的虛弱快速消退著。
“它隻是輔助手段,”李叔同說道:“呼吸術便是呼吸頻率的不同,現在你還沒法一個人使用,等我多帶你幾次,你就會記住它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