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宅院便是如此,處處都是有心人。
待到那些人走了之後。
“累嗎,”慶塵躺在椅子上,等待著廚房裏那位14歲的少年做飯。
“回先生,是有點累,但還能堅持,”李恪說道:“我知道,這樣熬過一周就好了。”
“嗯,”慶塵模棱兩可的回應了一聲:“有沒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先生,”李恪想了想問道:“這是我白天思考的問題,這世界的階級是天然存在的,有文明就會有階級。既然如此,我們為何要放下階級去對下等人謙遜,這樣會導致他們失去心中的敬畏。人性是很容易變的,如此讓人認可你的品行,倒不如讓人對你感到敬畏。”
“為何會想這件事情?”慶塵耐心問道。
“因為您教的,和我看到的不太一樣,這世界裏大多數人都在像我說的那樣做人做事,也確實行之有效,”李恪說道:“而且,今天我嚐試著對仆役們客氣一些,他們反而誠惶誠恐,以為自己是做錯了什麼,就像是受了什麼折磨一樣,對他們好像並沒有什麼幫助。”
慶塵笑了笑:“讓你尊重他人的人格,是為了讓你完善自己的人格。就像你在街邊遇到乞丐,你給他一塊錢真能幫到他什麼嗎?幫不到。但那一塊錢不是幫他的,而是幫你自己,回想一下,把錢給他之後,你內心的秩序是否安寧了一些?”
李恪愣了一下:“好像是這樣的。”
他倒是沒見其他人這樣討論過乞丐。
“那你不再對仆役們頤指氣使之後,有什麼感覺呢?”慶塵問道。
“我一開始會感覺別扭,但後來會感覺自己有些與眾不同了,這種感覺還挺好的,對自我修養多了一些認可,”李恪說道。
慶塵笑道:“心裏不要總想那麼大的命題,這就夠了。”
他已經明白,自己這位學生的人生14年裏,所麵對的都是階級固化後,那個人也分三六九等的世界。
所以,觀念還需要慢慢扭轉。
這時,李恪問道:“先生,那如果這乞丐四肢健全隻為騙錢呢,您給了他錢,他背後說不定還會說您是傻子。遇到這種,您怎麼辦?”
慶塵不假思索的說道:“揍他麼的。”
“好的,學生需要回去再想想,先生沒事的話,我就回去了,”李恪說道。
“行,回吧。”
李恪在秋葉別院裏早早吃完飯便離開了,他需要回家好好調整作息了。
慶塵把那個寫有謝客的牌子遞給他:“去幫我掛在門口,以後每天晚上7點以後謝客,誰也不見。”
李恪愣了一下,馬上說道:“好的,學生也會告知其他人的。”
待到李恪離開後,7點半的時候又有人登門拜訪。
隻是不管對方如何敲門,慶塵隻是躺在椅子上平靜回一聲:“請回吧,今日不見客了。”
不論對方報上誰的名號,慶塵都一律不見了。
門外的仆役悻悻的離開。
穿越的第三天早上,李恪依然召集大家到滴水湧泉,今天隻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估摸著還在被窩裏,家長也不舍得喊醒。
隻不過,這一次李恪並沒有再挨家挨戶去喊,他隻是到青山別院裏捉來了慶一,其他則放任自流了。
很多學生感到有些疑惑,按照李恪的性格,怎麼會如此簡單的便放棄?
這一天,慶塵依然準時的掛上了謝客的牌子。
不過,從這一天開始,就算有人在外麵敲門,他也不再做回應。
穿越的第四天早上,來滴水湧泉集合的學生隻剩下九人,其中甚至還包括李彤雲、慶一、李恪。
李恪依然沒有強求,反而就是默默的帶著跑完了五公裏,然後去了學堂。
慶一倒是也不想去,但他真的很怕死,不去不行。
他知道,其他人都可以不去,但如果他不去的話,還是會被鎖喉……
這時候他才反應過來,被針對了啊……
其他家長們心說,這怎麼雷聲大雨點小呢,第一天李恪那小子恨不得拿個擴音器把大家都吵死,結果現在就算不去集合,也不管了?
這讓很多人有些疑惑不解。
難道是那位執掌大房的李恪父親,也覺得此事不太妥當,所以警告李恪了?可這也說不過去啊,畢竟樞密處都專門發批複了。
對於家長們來說,既然這樣的話大家都相安無事最好。
那些不用跑操的學生們倒是很開心,甚至還會在課堂上,勸其他還在跑操的學生不要去了。
還有一些同學私下裏商量著,一起排斥李恪,孤立他。
這第四天的晚上,掛了‘謝客’牌子的秋葉別院門外,過了七點便再也沒有客人來了。
所有人都知道秋葉別院有個規矩,晚上7點後概不見客。
就像當初老叟悼念恩師時,任何人不允許打擾的規矩一樣。
哪怕外麵天塌下來了,那扇門也不會打開。
湖邊斷橋上的那位老叟也聽說此事,還一個勁跟慶塵說他聰明,這樣一來,慶塵出入半山莊園也就不用擔心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