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等待著車子發動,然後一個人返程。
其實有沒有在中津川市看花車並不重要,她其實隻是不太想一個人。
然而就在此時,她聽見有人敲了敲車窗。
神宮寺真紀抬頭看去,卻看見慶塵帶上了一頂鴨舌帽,又圍上了一條圍巾,就站在巴士外麵。
平靜的對小女孩招了招手,示意她下車。
神宮寺真紀趕忙跑了下去:“歐尼醬……”
慶塵遞給她一副新的手套,還有一條新圍巾,對她說道:“跟我一起回白川鄉嗎,你坐橫梁上,會稍微有點冷,回去的時間也會長一些,大概得三個多小時。”
神宮寺真紀眉開眼笑:“沒關係的!”
回去路上,冷風嗖嗖的往臉上刮,但小女孩一點都不在乎。
黑色的公路兩旁,遠處是皚皚的白色群山,近處是伴隨著公路的清澈山泉與溪流。
小女孩長長的圍巾末端飄蕩在風裏,開心的招展著。
……
……
慶塵的生活又回歸寧靜,每天騎著山地車,在淩晨、白川鄉所有人起床之前便出發前往山巒之間。
然後硬生生的背負著山地車登上山頂,晚上等所有滑雪客都回到旅館後,他才又騎著車子回到白川鄉。
每天都能遠遠看見那個小女孩,撐著下巴坐在旅館門前,向他招手。
這可能是慶塵穿越以後,最寧靜的九天。
平複著他在裏世界所遭受過的苦難。
慶塵此時正從最高峰奧穗高嶽出發,沿著山脊一點一點清理出道路來,掃去積雪,扔掉不牢固的碎石。
因為山脊險峻的關係、因為他每天還要留下一半時間來練習山地車操控的關係,慶塵每天的細致清理工作也隻能進行幾百米。
而他要清理的曲折山脊,斜坡長度要有3.1公裏,多處坡度超過45度。
他並不急,每天都按部就班的早出晚歸。
夜幕降臨,慶塵頂著寒風往白川鄉騎行。
隻是今天有些不同。
當他遠遠看到熟悉的溫泉旅館時,卻沒看到那位熟悉的小女孩。
慶塵沉默了。
他將山地車扔在路旁的雪地裏,緩緩走向溫泉旅館,並認真聽著一切動靜。
溫泉旅館裏沒有呼吸聲。
慶塵拉開門,隻看見神宮寺真紀的奶奶倒在地上,沒了聲息。
他當機立斷的轉身離開,敲響隔壁溫泉旅館的門,平靜問道:“你好,請問有沒有見到隔壁的小女孩?”
這家溫泉旅館的老板是位中年女人,她猶豫了一下說道:“你說真紀啊……她被神秘事業部的人帶走了,不過他們還沒離開。”
“他們在哪,”慶塵平靜問道。
“往白川鄉東邊去了,似乎還有其他要抓捕的人,”老板說道:“你是……”
慶塵沒有回答,轉身便走。
他在黑色石子路上佇立著,靜靜望著白川鄉東邊的小路盡頭。
理智告訴他,完成生死關挑戰之前不應該再橫生枝節。
隻需要再等三天,他就能清理出所有山脊,嚐試著挑戰生死關了。
到了B級,他才有回到A02基地嚐試脫困的資格,才有回到大阪大開殺戒的資格。
表世界的神代時間行者再厲害,除了極其少數的天選之人,他便是戰鬥力天花板。
現在如果在白川鄉大開殺戒,一定會引來難以計數的神代時間行者,慶塵就算殺人再果斷,這裏的事情也會快速傳回大阪。
所以最好的選擇,是再等三天。
但……神宮寺真紀能不能等他三天?
以神代時間行者的卑劣人性,慶塵不知道這些人在三天時間裏會對神宮寺真紀做什麼,也不想知道。
他隻知道,如果他真的能等這三天,任由神代將小女孩帶走。
那他也不用再去完成什麼生死關了。
因為那時候的他,不配吃王宇超和趙明可扔給他的蛋白棒。
不配獲得李恪、慶一、南庚辰、劉德柱、羅萬涯的尊重。
不配陪李修睿老爺子走完最後一程。
應該也不配成為一名騎士了。
騎士的信仰,除了勇氣之外還有什麼呢?
少年站在黑色的道路上想著,應該還有永遠赤誠。
永遠不問利益,隻問本心的赤誠。
慶塵迎著黑夜裏的風雪,朝白川鄉的東邊走去。
神情就像他在豬圈裏,無數次築起石牆時那樣倔強又堅毅。
或許在豬圈裏的那一刻他就想好了,如果這人世間的漫漫長夜,不會自己過去,那他就用白晝重新定義那無邊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