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聽到輕巧的腳步聲,門卻沒開,顧謙知道葉落在門後,所以他繼續不間斷按門鈴,以示門不開鈴不停的肆意。
“叮咚!叮咚!叮咚!……”
那一聲聲門鈴如同索魂奪命般,放肆地響著。
啊!真煩!真厚臉皮!真可惡討厭!
葉落最痛恨這個男人不達目的就一直不顧他人感受的執著這一點,她痛苦地蹲在地上縮成一小團捂住耳朵,企圖重獲安靜,身與心。
老舊房子,隔音效果有限,一層有六戶人家,素質有高有低,一直持續的門鈴把隔壁鄰居吵到了,葉落清楚地聽到連續的開門聲和暴躁的謾罵聲,都是有點年紀的,有男有女:“tm的,大半夜的,哪個神經病鬼在一直按門鈴!”
“好煩啊!知不知道!”
“大半夜是不是想打架?!”
“哪個孫子有沒有公德心!!!”
“大半夜找死啊!!!”
“吵到別人了,知不知道?!!!”
“吵死啦!你不要睡,人家還要睡!”
“大半夜催命啊?”
“……”
然後又是連續震天響的關門聲。
門外的顧謙都連連好脾氣致歉,裝乖賣可憐:“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鄰居非常不好意思啊!我忘帶鑰匙了,也許我老婆睡著太熟,門鈴按了那麼久,把你們吵到但還沒有叫醒她來給我開門。實在是不好意思,實在是不好意思,大半夜的我也知道吵到大家,但我叫不醒我老婆,今晚我就要睡走廊了,大家也不忍心我大晚上睡家門口是不是?所以請各位鄰居多多忍耐一下,多多包含!”
睡太熟!當她是豬嗎!
這男人白天傷她心,晚上煩她惱,打擾鄰居還在她麵前丟她臉,一向愛好麵子的葉落臉上青白紅綠交替,再也受不了了,氣鼓鼓地站起身,利落打開門一把把外麵的男人拽進屋,把聲音關在門內,氣急敗壞,又咬牙低語:“顧謙,大半夜你不睡覺,跑來這裏擾民有意思嗎?”
搞什麼鬼?上樓前燈還開著,這會燈是關的。顧謙熟悉葉落的作息習慣,絕對不會隨鄰居的。
顧謙不喜歡黑暗,更加不喜歡葉落就在自己麵前還看不見,更何況是這樣有人氣有脾氣的葉落。所以,顧謙在黑暗中低笑著沒有開口,而是抬手在牆上摸開關。
待燈光一亮,顧謙馬上把自己的低笑強壓回去,拿他那雙喝過酒後更加發亮的眼睛去看他的葉落。
葉落知道自己眼中含淚,火氣上臉,樣子窘迫,馬上扭頭留給顧謙一個倔強的後腦勺和背影。
看著麵前氣鼓鼓的單薄背影和倔強的後腦勺,不用看正臉,也是仙氣全無,顧謙更加開懷,壓下去的狡猾笑意又湧上臉和眼,襯得他整個人更加英俊勾人。可是葉落看不見。
“生氣了?”顧謙壓著笑意卻仍有笑意地拉過葉落垂在身側的手問。葉落的手指細,長,沒結婚時,還帶點細繭,現在還是細,長,多了嫩,白。想當初兩人結婚去買婚戒時,跑了整座城市所有的珠寶專賣店給她試最小號的婚戒,都試不到一枚剛好適戴的,尾戒戴到她的無名指都大一點點,隻好定製。在日久生情中,顧謙愛葉落,也愛她的纖纖細手,溫柔地用拇指摩挲著她的細指。
葉落仍是一口氣在心裏憋著,一把拂開顧謙的手。
於是,顧謙熟能生巧地裝著醉態,搖搖晃晃地大咧咧地倒在一旁的小沙發上,一手支著沙發,一手垂放在腿上,勾頭望進那雙怒火噴薄的大眼,厚臉皮的低笑著瞎說:“在附近應酬,喝了點酒不能開車,本來就打算在這裏過夜的,恰好看到屋子燈亮,除了你不會是其她人,老婆真是和我心有靈犀,所以我就沒有用鑰匙開門了。我喜歡你給我開門。”
還理直氣壯的把這裏也當成他自己的了,連鑰匙都弄到手了,這男人厲害,葉落被氣到無話可說,躲著顧謙不讓他發現她的欲哭未哭。
“一晚上都是空著肚子喝酒,老婆有東西吃嗎?”顧謙最清楚怎樣化解葉落的氣憤,而且一般奏效,他立即當作十分難受樣,軟綿綿又可憐兮兮地埋頭進沙發裏悶聲問。
葉落也聞到了那男人一身的濃烈酒味,還有淡淡的煙味。
每個成年人都有自己的辛苦,這男人人前風光,人後常常早出晚歸,從不抱怨什麼,卻常常帶著一身迫不得已的煙酒氣回家,要是心硬不管他,他難受了就亂趴著亂躺著亂過一夜。
看到這滿身煙酒氣亂趴著的男人,葉落有氣都發不出來,心中的氣如同一個膨脹的氣球被軟釘子戳了一個小洞,一點點的消散,想到廚房還有沒喝完的白粥,便一聲不吭到廚房洗碗盛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