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謙百般撫慰葉落,終究得不到她半分軟化的回應,對他隻有倔強到底的抵死抗拒,顧謙的心裏又來了瘋火和怒火,但他身上的傷口早已又裂了,打開床頭的燈低頭一看,果不其然,病號服已經沾上了血,想繼續瘋都得喘口氣了。
顧謙強忍著一身痛,把病號服窸窸窣窣的脫掉,化幹戈為玉帛地問用床單把自己從頭到腳裹得像個蟬蛹一樣連頭發絲都沒有露出來的葉落:“葉落,家裏的備用醫藥箱在哪裏?”
葉落恨恨地回道:“在地獄!去地獄找!”
“之前是你不讓我說死這個字,現在卻讓我去地獄,你就這麼恨我嗎?”顧謙強壓著自己的怒氣,擠出一個苦澀的笑來說道。
葉落毫不猶豫的大聲怒吼道:“是,我恨死你了,你給我出去!”
葉落的話就像是利劍一般直接刺入顧謙的心髒,顧謙渾身冒著冷汗地倒在床上,強撐著笑說:“這是我們的房間,大晚上的我做什麼要出去?”
好久都沒有那麼痛過了。葉落覺得自己處在瀕臨死亡的邊緣,也不知道是生理上更痛,還是心理上更痛,從頭到腳都滋滋冒著冷汗,身上再沒有多餘的力氣去跟顧謙大喊大叫,隻能緊緊咬住牙關,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的脆弱。大概過了半個小時,葉落覺得自己從劇痛中死裏逃生,渾身冰冷又潮濕地從床單裏出來,撿起地上的衣服穿上,然後準備離開。
顧謙忍著劇痛不發一言地等葉落恢複冷靜,又不置一詞地看葉落頭發濕漉漉的像水裏撈出來一樣撿起衣服來穿,在葉落抬腳的那一刻,顧謙的心終於無法淡定,用盡全身的力氣拉住葉落的一隻手,死命咬緊牙關:“狠心的女人,就算你要走,起碼等我徹底斷了最後一口氣吧……”
葉落下意識的甩開顧謙的手,人走到了門口才被顧謙“砰”的倒地聲拉住絕情的腳步,再一回頭,隻見光著上半身的顧謙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而旁邊,是刺目鮮血的病號服。
葉落的腦子轟然作響,等反應過來,人已經跑到了過去,六神無主地拍喊著顧謙,渾身冰冷著撥打120,在腦子一片混亂中等待著救護車的到來。
本來是可以好聚好散的體麵收場,卻鬧到這般死去活來的下場。本來脾氣都算溫和斯文的兩人,卻向對方亮出了要拚個你死我活的獠牙。
顧謙在上救護車的那一刻醒來,緊緊攥著葉落的手再也不肯鬆開半毫。葉落暫時性收起自己的尖刺,慘白著一張臉陪著到醫院。
跑完了手續,剩下的除了有醫生護士,還有顧謙那二十四小時待命的好助理,葉落已經從心驚肉跳中回神,到樓上看了下任暮,交代貼身照顧的護工幾句,便精疲力盡地回了家。葉落覺得,這麼一鬧,自己所有的心力都被耗盡了。
葉落沒有想到這麼一鬧,鬧得顧謙的爸媽不知道從哪裏飛到醫院。顧謙的爸在醫院陪著顧謙,顧謙的媽在任暮的病房前逮著葉落。
婆媳關係是自古以來的一大難題,這也是葉落頭疼的。以前有顧謙在中間周旋著,葉落還能喘口氣,現在第一次單獨麵對麵坐在茶餐廳雅座,葉落覺得像是談判。
顧謙的媽劉雪婧女士五十多歲了,一派貴婦人形象,依然美麗端莊,優雅的氣質和趙雅芝不相上下,從頭發絲到腳上的鞋子都一絲不苟,處處彰顯出得體大方,也流露出幾分高高在上,讓人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