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藥渣。”
“公主的藥。”
小宮女頭垂得更低,不回答李盛的篤定。李盛也不急,心中在“玉澤宮”二字出口早已有猜測。
“你帶著這個去太醫院。”
程懷恩應聲,轉身要去,小宮女忽然嗚咽一聲整個人一下伏在地上。
“殿下且慢!”
“你直接招認?”
“殿下三思!此事不能深究!”
李盛一愣,繼而帶了幾分薄怒。
“禁宮深夜鬼鬼祟祟,與公主重病有嫌,我不能深究?!那就慎刑司走一遭罷!”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不敬。奉命行事,此事若出於殿下絕無好處。奴婢承認,這個藥渣,不用去太醫院,公主的藥現今仍有問題,奴婢辦事不利暴露給殿下,被察覺後主子定然收手。真的,殿下不要深究,今夜一過公主必然安全。之後也再無此等事!但您絕對不能查!”
“真荒唐。本王救手足,揪出幕後主使百害無一利。尋到蛛絲馬跡卻視而不見才是失職。才會後悔。程懷恩,去,太醫院把負責玉澤宮湯藥的太醫帶去慎刑司。今夜不歇了。”
李盛自不可能坐視不理,性子使然加之十幾年對著明君路子的教授,這位儲君心有城府卻不屑思量那些彎彎繞繞的手段,坦蕩磊落該說是大啟日後的福祉。此時此刻,便揭露下去真與他有害,心中那杆秤也不可能由自己裝聾作啞,威脅手足的生命安危。
抬手示意程懷恩帶上人這便走,那小宮婢眼見勸說無果,竟一咬牙猛地一竄,朝廊柱撞去。
“奴婢不能叫主子為難!您也不能!”
“攔住她!”
這舉動措手不及,少女看去纖弱年幼誰成想決心非常,李盛橫過手臂一撈慢了,程懷恩離欄杆近,情急之下揮燈一砸,想擋下那股衝勁,卻還是“咚”一聲,這婢女額頭靠在柱前緩緩委在地上。
關鍵人證絕不能死,看人額頭上汩汩流著血卻未必就活不成,二人立即帶人往太醫院。
次日。
各宮都得了訊息。昨夜太子經過歲寒軒捉住一玉澤宮鬼鬼祟祟埋藥渣的小宮女。經驗後八公主所飲湯藥竟仍有問題。此前劉貴妃降位禁足,她曾指派照料李沐凝的宮女禦醫已換過一番。此事一出,眾人才漸漸想起李沐凝病情加重後劉貴妃與齊王原是附和要徹查的,隻是當時與沈縱的書信暴露,驚異於劉貴妃的心狠竟一並將這次下毒也歸於他們身上,而今再看,竟全錯了。
墨林軒內。
素銀的項圈嵌著輕巧的小銀鎖,垂著一排小鈴,輕輕撥弄幾下,少女笑著躲開來抓她手指的小胖手。
今日李沐凝情形有所好轉,沈妙書不用一直守著,這幾日江可芙來了就陪她枯坐半日也有些過意不去,想起她上次來送的長命鎖,還沒正式見過小皇子,二人就來了。
月婕妤的“冤枉”而今都已心知肚明,祝家事後舉動雖該死,但細想還是有點可悲在裏麵。所幸罪責沒有報應給無辜的孩子,雖早產無母,父親也態度不明,還是頑強的在宮中有了一席之地,有了自己的名字,李琢。
“他就喜歡女眷。殿下來了要抱他他也不理。”
李琢不認生,甚至還很喜歡沒見過的江可芙,張著手要她抱,大概喜歡她身上衣物清淡的熏香,乖乖窩在懷中十分老實。沈妙書捏了捏他的臉,對江可芙笑著,言語溫和。
“大概因為沒見過母親吧。”
輕輕悠了懷中孩子一下,他也不怕咯咯得笑。江可芙無心回了一句,瞥見沈妙書微微僵了一下的神色,才意識自己說了句不合宜的話。
趕緊轉頭想圓場,沈妙書已然開口。
“原是我的錯。”
“皇嫂”
江可芙以為她感傷。
“也無什麼。為那巫蠱人我也不可能不恨祝溪初。當日言語刺激本就有惡意。甚至她早產,我還覺痛快。改日他若知曉前因後果要記恨,就記恨吧。他無母親是我等之過,但他母親的死,罪有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