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八章(1 / 2)

次日,黃昏晚膳時分眾人才察覺該在書房的人不在書房。初時都未多想,當府中上下尋邊遍不見人,終於覺出那麼一點不對。後知後覺似乎早膳後就沒見過李辭的麵了。

這節骨眼很難不多想,太子病危鍾家與昱王在朝中算是再無庇護,唯恐是以往的仇家來尋過仇,秦氏慌神了就要跟江可芙請示去報官。

江可芙知曉倒不至如此猖狂,但這人究竟哪裏去了在書房案角看到那封來自京城的揉皺的信時,眼前忽然一亮。以這幾年對李辭的了解,漸漸有了個猜測。

信紙邊角卷起能看出被人久久抓著的痕跡,應當私下又讀了很多遍。聯想昨日李辭神色他不可能想不開,那就一定是那樣了。而且江可芙指尖點了一下硯台,昨夜用過。一摞紙最上麵因擱置太久發黃的那一張也沒了。

李辭寫過信。

對這個人足夠熟悉時又有蛛絲馬跡指引,很快就能推出一個八九不離十的前因後果。想通了微微蹙眉,江可芙轉頭看向秦氏。

婦人還在迫切絮叨馬上去找盧宗見,再不對付,皇親在他的地盤平白消失,他也要負責。

“不用,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不急。秦嬸子,你關上門,我有話和你商量。”

眾人不知曉那日書房中聊了什麼,隻是時辰很久,出來時秦氏與江可芙都麵色莊重。府中腳程快的小廝被遣去驛站,討回一封要往涿郡去的信。幸虧還未發出,取回交給主子,卻又被遞來另一封也是去涿郡的信,叫人摸不著頭腦。

隨後,次日,王妃也不見了。

冀豫兩州交界,放眼遠處長河落日,官道上兩個被餘暉拉得瘦長的交疊的影子隨主人的移動漸漸恢複正常。一匹棗紅馬,身上懸著什麼配飾在昏黃下還是恍了路人的眼,細看卻是馬上人垂下左手握著的短劍劍身。

江湖打扮。白色利落短打,不禁髒的這一路蒙了些灰塵沙土。箬笠邊沿寬大壓得低低的,隻能窺見清瘦的下頦與薄唇。不見麵容不辨男女,隻能憑借纖細的身形推斷是個姑娘。腰間的水囊裏不知裝的是不是酒,才配此般人物此番意境。

江可芙很滿意自己這身行頭。瀟灑自若算圓兒時半個夢,又不易被人察覺真實身份。連夜偽造的過關路引揣在懷裏,上麵一個新身份,一路暢通無阻。

舉頭看天色,全黑前能趕出冀州,夜深時尋家客棧,離金陵又近一點。隻是李辭定也偽造了路引說不準還易了容,自北打南來,竟沒聽見他半點消息。也該說府上瞞的好,還慶幸盧宗見對他們不上心,盛京那邊也一直未傳出什麼。

“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三間客房,再替我煮碗麵。”

夜深找了歇腳的地方,客棧不大,這時辰大堂也沒什麼人。摘了箬笠,坐在牆角桌前,因今夜風涼,正吸溜著一碗熱湯麵。冷不丁身後吱一聲門又開了,就聽見店家熱切上去招呼。

呷一口湯,暗道竟有比自己還晚住店的,江可芙下意識想回頭望一眼,卻在聽見來人聲音時微微一怔。漫不經心卻又不怒自威的女聲,不易分辨年紀,是一種讓她不禁警惕膽怯的熟悉感。這好像是

“客官一個人要三間”

店家有些遲疑。

“一會兒還有人。你隻管收錢就是。”

“哎哎好嘞,一碗麵您稍等。”

愈發確定就是自己猜測之人,當時給的震撼太大,如今竟連回首覷一眼都猶豫。雖再無交集但變故仍難預料,江可芙一時僵在座位上,甚至未注意店家來問她收拾碗筷,聲音忽在身畔響起,手一抖掉了筷子在地上。

“抱歉。”

仿佛能感受到身後那道因響動下意識投來的目光,江可芙刻意將聲音放低沉。一把抓起箬笠扣在頭上,抓緊短劍就往樓上住房去了。

翌日清晨。林間羊腸小道。

不說一夜難眠,但入睡前仍舊惴惴。那人身份撲朔,日後難免要牽扯調查,但如今隻為尋李辭進京,不宜節外生枝。長了年歲就少些魯莽多了謹慎,天色熹微時,江可芙就離開客棧繼續向南。

天色尚早,初夏山林間猶帶霧氣,濛濛的似蟬翼薄紗。看過地圖這一帶多是這樣荒蕪的林間路,運氣背時能遇見劫道。雖武藝精進且早幾年都不怕,放眼一片荒林子卻仍讓人不大舒服。最重要一點,總感覺自己仍未走出“危險”。

身後風動,一陣颯颯,下意識夾緊馬肚,不覺就探上腰間短劍。後知後覺暗笑自己怎麼越大越回旋這般草木皆兵。忽然,耳朵捕捉到身後一陣尖銳風聲,心頭一驚,鬆韁,拍馬,短劍出鞘回身一擋,當一聲打落,就見一道白影在樹間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