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鸞苦著臉捏了捏她身上的肉,算來連唯一的優勢都失策了,隻好拍拍胸脯,保證時順帶給自己鼓勁:“姑娘放心,我一定好好吃飯,好好鍛煉!要是有人傷你,我一定死死擋在你前頭!”
她來此處的目的,其實也正是為此。廣白和橘白被留在杭州料理新宅之事,當馬文才聽說王悠隻帶木藍回去,難免擔心這個婢女會因為姐姐而對主人生有異心,因而特地又調了青鸞過來盯梢。這個粗丫頭在太守府待了一年,雖然還是個實心眼子,但多少被□□出一點應急的能力來。而且也隻有她,王悠才不會推辭與起疑。
經此一遭,馬太守算是看清了馬文才的決心。他到底疼愛這唯一的兒子,加之與劉將軍的那樁婚事也沒成,索性就任由著馬文才,自己也把選擇重新落回了王悠身上。
七夕前夕,他聽聞王悠從廣陵回來,便借著一個贈書贈文具的由頭,帶著人親自去了一回尼山。
到書院時,裏頭正搭著台子,另一處則置了一張棋盤,用繩子圍著,卻不見有人對弈。“這是怎麼回事?”馬太守指著問道。
王世玉撚著胡子笑了一笑,解釋:“這是為小女王悠考核所置之擂台,一方麵也測試一下院中學子棋藝。錯開學子上課時間,於每日未時設擂,連設三日,任何人皆可挑戰。”
“這倒有意思,”馬太守下意識就問了自己的兒子,“早聽說王小侄女琴棋書畫樣樣皆通,棋藝尤為高超,不知犬子文才可曾與她比試過?結果如何?”
“是個和局。”孟顰答道。她從王悠處聽說過太守教子甚嚴,非第一不可得,因而說出這個結果時,不免注意了一番他的神態。不想馬太守卻是沒有顯露出不悅之色,“和局好,萬事以和為先,以和為貴,這個結果正正合適。”
有這樣一個機會,太守大人自然不會錯過。等鑼聲敲響,他也跟著人潮到了現場觀賽。接連看過三人敗陣,馬太守微微點頭,承認王悠贏得漂亮,自己隨即也在眾人意料之外上了台。“悠兒來,伯伯也同你下一回。”
王悠稍稍一愣,便泰然而處,規規矩矩行禮,注意力也重新落回棋盤。她這幾日“大殺四方”,贏得簽籌比前一次考詩文時顯得容易許多,幾乎就要被奉為“長勝將軍”。如今對上馬太守,也絲毫不見泄氣,思維敏捷,出手果斷,很快又填滿了大半個棋盤。
隻不過下到緊要處,眾人看得起興,她卻是慢了下來,開始與馬太守搭話:“大人,先時謝道韞謝先生到院中授課,曾以棋評人。大人閱曆甚豐,想來也能從其中看出內容,不知現在可否評一評在下?”
馬太守看了她一眼,仍是下了幾個回合才“啊”著感歎了一聲。這回他同樣停了子,不過注視王悠的時間要比先前更長一些,目光也更為深邃。他得承認,自己多少是有些小看了這姑娘,因而一時對娶她當兒媳的顧慮又少了幾分。
馬太守想了會兒道:“胸中有丘壑,雙手轉乾坤,識大體、顧大局且知進退,是上上。不過有一點,太冷情了些。”
王悠自然知道太守大人說的是她對他的稱謂,心中還是有些許別扭,暗自道自己也是從小被家裏嬌慣大的,如何是給點好就要上趕著貼臉,那與呼之即來揮之即去又有何差?因而當下也沒改了稱呼,隻是再行了次禮,推說到棋場規則去了。
馬太守見此也沒有不高興,退場時順道帶走了馬文才,等回到了客廂才拍了拍兒子的肩說道:“你這個媳婦兒,怕是不好娶啊!”
馬文才隻聽得了前半句,一時雀躍:“爹,您同意悠兒過門了?”
馬太守呷了口茶,坐在榻上:“我聽說近兩月她都在廣陵管理家業,且做得十分不錯,這樣的兒媳,如果進我們家門,那我也就能放心了。”
“那您這回是來向山長提親?”馬文才急不可待。
“我隻是來先探探口風,”馬太守頓了一頓,“倘若能成最好,若是不成,她嘉興的老太太那邊,怕是也不好說。”
劉家提的親事在桓老太太那一處也碰了壁,不過如今他們倒是談好了另一樁,要把劉家的閨女嫁給桓家的五公子,這樣一來,很難說得準桓老太太心中到底對他們馬家有什麼打算。所以王家現在成了唯一的突破口,畢竟這是本家,一旦得了支持,桓老太太的意見再不能左右了局麵。
馬文才的注意力卻還是落到了“五公子”身上,獨獨跳過桓軺,看來桓老太太的心意還真是沒改。他把情況同父親這麼一說,馬太守一時還真是覺得自己這回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鬧心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