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蕭最近發現,堇色找他的次數變得多了。
以前她總是一個人靜靜做著自己的事,從不在意他,但現在閑暇時刻,她會拉著他一起下棋、采藥,說的話也多了。
之前因為有一個礙事的李嬤嬤在,他不想沾麻煩,所以總是避讓著些許,如今堇色本人竟然公然在李嬤嬤的眼皮底下和他在一起,要是擱以前,李嬤嬤早就把他攆走了,除了那依舊充滿敵意的眼神還在,這視若無睹的轉變態度讓無蕭大為吃驚。
這倒是奇怪的很。
驚喜之餘,便也沒有細想,無蕭心想這幾天的努力還是有點用的。
正如現在,堇色又帶著他上山去采藥。
堇色細心地將各種草藥的名字介紹給他聽,說的極為耐心,她指了指地上一叢叢短小的綠色植物,柔聲道。
“這是野天門冬,又叫婆婦草。因為它的作用廣泛,又是頗為有效隨處可見,故而此得名。它的根莖是有毒的,如若有人渾身黃腫,便可以用婆婦草的新鮮根莖搗碎敷用,幾天便可痊愈。”
無蕭點點頭,心不在焉應了一聲。
“此物雖然根莖有毒,卻也能做一方妙用,也可以救治很多人,解燃眉之急。”
堇色不動聲色瞥了他一眼,又道,“可見,隻要是用對了方法,不管是誰,都可以造福他人,沒有好壞的差別。”
見無蕭悠閑地撿起地上的石子,將它投擲在遠遠的花田中,仿佛並不在意她說的什麼,堇色頓了頓。
她想了想,輕輕問道,“無蕭,以前的你,是怎麼樣子的?”
“過得……很辛苦嗎?”
這話無蕭聽得了,竟認真地想了想,“以前……算是挺辛苦的吧。”
天天早起練功,還有讀書寫字,不能有一點點懈怠,煩心的緊。
他在天山時,從小腦海裏隻剩一種印象,那便是讀書、練功,天天酋時起,亥時歇,每天日複一日,年複一年,沒有一點樂趣可言。
他的天分又太高,別人花一個月掌握的東西,他往往幾天就學會了,但是又不得不隨著眾人做大流。
久而久之,他便心生無趣,覺得索然無味。
他的師父愛惜他的天分,又對他懶散的性子恨鐵不成鋼,對他更是比其他同門嚴格百倍,剛開始那幾年,那滋味實在是難熬。
看著他的表情無甚異樣,堇色輕斂了斂眸子,又試著問道,“那,你是怎麼被趕出來了呢?”
無蕭怔住。
堇色意識到自己說的太過急了些,改口道,“我是說,在外麵的這些日子,應該也是很不容易的吧。”
很不容易嗎,當然不假。
沒有了拂天派的庇護,他一個人流落江湖,期間艱辛可想而知,雖有一身武功,卻是形單影隻,一個身懷絕技的名門弟子流落江湖,引來的垂涎和忌憚更是如同滔滔江水。
剛開始那一段日子,確實很不習慣,長期的風餐露宿再加上數不清明槍暗箭,他也心生後悔之意,不過熬過去就好多了。
每一種選擇都必然會帶來兩麵性,他失去了天山安穩的避風港,卻是也在江湖中得了一份難得的自由自在,他終是咬牙扛了下來。
無蕭皺起眉頭,“你想問什麼?”
他轉頭,高挺的側臉直麵向她。
“你想問什麼,問便是,我都會告訴你的。”聲音平靜地聽不出喜怒。
其實他心中也揣著一份試探,這些天堇色舉止不似以前,他倒是也很想知道她的轉變原因。
堇色猶豫了一會,少年既然都這麼說了,那她也不必遮遮掩掩了,“你……是殺手嗎?”
“你覺得我是嗎?”
這個回答很輕易就把矛頭對準了她,堇色怔了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