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國陷入了拉鋸戰,奉天經過了一陣子的休養生息,又有堇容登基後推行的輕搖賦稅政策,一切正在慢慢地好轉起來。
盛夏過後,厲兵秣馬之際,奉天開始對翰天進行了反攻。
連續幾次的攻城拔寨之後,連堇容都是勢在必得,漸漸地,情況卻並沒有按照他的預期進行下去。
每當在奉天乘勝追擊之時,翰天屢次都能使其得逞不了,翰天不再是一味地落入圈套連連失守,甚至還能出其不意地將他們逼入死局,一時間戰況又開始變得焦灼起來。
一切就好像是對麵憑空出現了一個新的指揮,這個人熟悉堇容的一切,這種感覺讓堇容感到莫名的危險與熟稔。
此時的翰天皇宮內,慕容修例行向老皇帝彙報了最近的戰況,回到宮殿後,幽長的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人。
“怕是連堇容都想不到,奉天曾經的國師,現在已經成為了我的幕僚。”慕容修看著走來的國師,得意一笑,“這幾日的勝仗,多虧了你。”
“臣實不敢當,”國師恭敬垂首,寬大的廣袖掩去了嘴角的一抹笑意,“如若不是二皇子的話,臣如今早已是伶仃在外的一縷孤魂野鬼。”
慕容修悠悠問道,“那麼,你會對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皇帝,進行怎樣一步步的報複呢?”
逃亡的路上讓國師想起了當初北燕國滅時,那個時候他失去了一切,身無一物,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倒數著自己為數不多的生命,如今堇容再次將他打入穀底,國破家亡的錐心之痛又一次浮現在眼前,他怎能咽下這口氣。
“臣會全力輔佐二皇子登上帝位,”國師眉目陰鬱,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到那個時候,臣會將奉天雙手捧到您的麵前,作為殿下登基的賀禮。”
兩國交戰,這本來就是他想要的結果,亂世之中兵荒馬亂,他們亦要體會到北燕曾經的痛楚。
慕容修沉默著,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那一天。
奉天的皇宮中,恢弘盛宴,萬民之上,堇容將堇色奉為了至高無上的殿下。
如若不是意外使然,那個高台上美麗的女子本應是她的王妃,而她如今卻懷上了別人的孩子。
他會攻下奉天,讓她淪為他的俘虜,然後再狠狠地質問她,究竟是哪個男人,奪走了她的心。
如今他已不再滿足於成為一個平庸的皇子,再將一切的陰差陽錯歸結為天意,經曆了這些,他才意識到,隻有登上至尊之位,他才能夠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一言為定。”他慢慢道。
。
戰爭還在殘酷地進行著,翰天步步為營勢頭強勁,交戰地的隆陽搖搖欲墜,一時間難以維持,作為中樞的隆陽連貫著奉天的一半的水陸貿易,一旦失陷,必定會引起奉天大亂。
民心開始滋生,眾說紛紜之下士氣也隨之低迷,朝廷一片動亂。
堇容不能再坐在宮牆之內冷靜旁觀了,他需要親自率軍,給奉天給隆陽一個交代。
堇容不懼成為全軍統帥,也不害怕宮外紛亂,他有著最頂尖的護衛隨身保護,但他如今卻有了一個顧慮。
如今的他和堇色一樣離不開堇渙,這一別還不知道多久才能再回到宮中,他心亂如麻,心中煩悶非常。
“渙兒。”他抱著堇渙,低低地吻著他的小臉。
堇渙如今並不排斥他的觸碰,咯咯地衝他笑著。
“真乖。”他柔柔擦掉他嘴角的口水,將他抱得更緊,良久之後才將他慢慢還給有些焦急的堇色。
堇色幾乎是一把奪過堇渙,緊緊地擁著他,“好孩子,讓娘親抱抱。”
“朕明天就要出征了。”堇色滿心滿眼地看著懷中的堇渙,沒有分給堇容一個眼神。
堇容看著她有些神經兮兮的模樣,不禁有些感慨以前那個溫順的她,半晌留下一句,“照顧好渙兒。”
“等朕回來。”他將朱痕和茱萸留在了地宮,陪伴在她左右。
等到堇容真正離開後,堇色焦躁的表情才終於慢慢地平複了下來,又恢複成了那一副冷靜的模樣。
她的瘋癲終於換來了堇容難得的放鬆,如今又逢他出宮,宮中精銳兵力削減,這可能是她此生唯一逃出宮的機會。
逃出去。在地宮每一個冰冷的夜裏,她都咬牙堅持著重複這三個字,以防止自己真正的瘋掉。
她利用自己對堇渙的瘋狂執念,換來了她與他緊緊相依的機會,等的就是這一刻,地宮中的香薰被她做了一點手腳,以便有機會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放倒所有的宮人。
逃出去,她不會如堇容所願,她絕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這個地方,陪著這麼一個瘋子。
但是僅僅她一個人是遠遠不行的,她有堇渙,有茱萸,地宮外卻有數不勝數的內衛。
她將希望寄托在朱痕身上,但是朱痕卻始終如同一個精美的人偶,仿佛沒有了任何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