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生活了十餘年的錦州到了京城,要說傅瑤還有什麼記掛的事,大概就是淩薊的學業了。
她本來以為不管淩薊中不中,淩薊或者淩家都會來信告知一聲,三月末淩薊考完,四月無論如何都應該出了榜,如果四月送出信,六月他們應該便收到了消息——雖然他們舉家離家錦州,但還是留了些人,若是淩薊中了秀才,留在錦州的人應該給淩薊送上賀禮順便來信告知他們的——可不管是淩家還是左家留下的那些人,都沒有送出信來。
傅瑤隻能做最壞的打算——淩薊今年怕是沒有中。
其實不中也是尋常——就淩薊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性子,想中也並不是那麼容易的。
等到六月中旬還沒收到任何消息,傅瑤想著自己應該寫信安慰安慰淩薊,順便將自己近來給淩薊還有淩蘿他們買的禮物送回去——信寫好了還沒來得及安排人送出去,卻聽說淩家表舅母來了京城。
淩家表舅母來京城聽說是要參加一個婚宴——淩薊和淩蘿的大哥的妻子的娘家的舅舅的隔房的侄女的婚事——這層親戚關係約等於無,屬於聽說了送份禮就算當作不知道也無所謂的關係,哪怕淩家的大表嫂自己都不甚理會的人家,傅瑤是覺得實在是不值得勞煩淩家表舅母自己親自走一趟的。
但是淩家表舅母真的來到了京城。
順便送來了淩薊中了秀才的消息。
傅瑤著實是意外得很。
淩薊居然中了?怎麼就……中了?
淩家表舅母顯然是很開心的,滿臉欣慰地對阮如道:“我對阿薊也沒多大的期望,也不妄想他更進一步中個舉人或者進士什麼的,中了秀才我便滿足了,如今小有功名,也是時候將他的婚事提上議程了。”
阮如看了傅瑤一眼,笑了笑:“也是,雖然年紀都還小,但是早些定下來也不錯,過一兩年等他們大一些了,成婚剛好。”
傅瑤低頭用著點心,沒察覺阮如的視線,倒是自覺自己明白了淩家表舅母為什麼千裏迢迢跑到京城來——原來是為了議親順便將好消息親自告訴他們呀,那個遠親的婚禮反倒是其次——或者說,就是個由頭而已。
作為淩薊的表姐,又是跟淩薊從小一起長大、親如手足的玩伴,傅瑤自然關心淩薊的婚事,正想問淩家表舅母是相中了京城哪戶人家的姑娘,淩家表舅母卻轉移了話題:“話說起來,阿薊能得中秀才,還是多虧了徐秀才,放榜之後,我本親自想帶著阿薊去徐家登門道謝,卻被告知徐秀才早就離開了錦州。”
“徐秀才幫了我們家阿薊這麼大一個忙,我尋思著,必要當麵感謝才好,”說著淩家表舅母又長歎一聲,“本來是應該將阿薊拉過來的,可不知阿薊鬧什麼別扭,死活不肯來——”
傅瑤聽著話在心裏偷笑——淩薊肯定是怕了徐勵,怕自己跟表舅母到了京城又被表舅母扔給徐勵磋磨。
可是淩薊不來,如今受折磨的便隻有自己,想到此處,傅瑤便也忍不住歎氣:“我倒是想阿薊來的。”這樣的話,受苦的就不僅僅是她了。
淩家表舅母聞言跟阮如對視了一眼,麵上笑意更深:“回頭我讓他到京城來陪你,你倆從小便親近,阿薊也聽你話,正好替我多管管他。”
從小到大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淩家隨意將淩薊丟到左家一呆便是大半年的事也不是沒有先例,傅瑤並未多想,點頭道:“也好。”
阮如輕咳了一聲:“所以阿姮你今日過來,是想見徐秀才?”
“對,”淩家表舅母點頭,“昨日我讓人往徐家在京中的宅邸送了帖子,想要登門道謝,奈何徐家的人說徐秀才不住在那邊,不好作主——其實我也明白,這是對方不願居功之意,但作為受其恩惠的一方,總不能真的就心安理得,因此我著人多問了幾句,才知道徐秀才如今借住在表兄家中,我們家跟徐家過去沒什麼往來,雖然是為了答謝,貿然登門的確還是有些冒失,既然徐秀才如今借住在府上,表嫂與唐家又有些淵源,想著讓表嫂幫忙引薦一下,應該更妥當一些,況且因著這一層關係在,徐秀才想來也不會過於推拒。”
阮如想了想,點頭:“也好,那待會我隨你一道過去。”
傅瑤算了算時辰:“徐秀才今日出去了,這時候應該差不多回來了。”
她搖了搖頭:“不過也不一定,還是著人先過去看一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