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難不成我們還會害阿瑤不成?”阮如像是聽了個天大的笑話一般,麵帶嘲諷之意:“我記得當初徐秀才可不是這樣說的,那時候徐秀才不是口口聲聲說什麼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嗎?怎麼如今卻改了口了?”
徐勵噎了一瞬,仍是堅持道:“這事不應該由你們包辦,應該詢問過她的意思,畢竟那是關乎她一輩子的大事。”
阮如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長:“這話從徐秀才口中聽來,倒是稀奇得很。”
徐勵麵容滯了一瞬,顯然也是想起自己當初說的那些話,如今的確是有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包辦就包辦吧,”阮如笑了笑,繼續看著徐勵,繼續那副意味深長的表情:“徐秀才覺得若我跟阿瑤說,我與她舅舅希望她嫁誰,她會不會聽?”
徐勵啞然——傅瑤可能不會拒絕左棐和阮如的安排,她有時候看起來不馴,但是那似乎隻針對他,對於阮如和左棐,她向來是聽從的。
徐勵隻能嚅嚅道:“但那終究隻是你們一廂情願,不是她自己的想法。”
阮如看著他,麵上笑容未散:“你覺得,如果讓阿瑤自己選,她會選你是嗎?”
徐勵默然,若是之前,或許他還有兩分自信——畢竟傅瑤曾說,若是他中了狀元……可是如今傅瑤那句“不想再見”他的話一直再腦中浮響,他是真的不確定了。
阮如冷笑一聲:“我不知道你平日理在阿瑤麵前是如何裝模作樣唬得阿瑤覺得你是個正人君子是個好人的——”
徐勵愣住:“她……”是這樣看待他的嗎?好人、君子……而他先前的所為,委實算不得什麼君子行徑,難怪她說她對他很失望,他想要表明自己的心跡,卻是將自己的心計擺給她看,讓她看到了自己小人的行徑——他的確是有意讓賀循知難而退,也的確是故意挾恩令淩家退讓的。
“徐秀才之前問說可以是任何人,為何不能是你,”阮如不再看他,“我原先一直覺得,徐秀才是個聰明人,有些話不必明言,徐秀才應該也是心中明了的。”
她頓了頓:“但今日之事讓我有所頓悟,有些事的確是應該直截了當說出來,省得叫人瞎猜。”
阮如長歎一聲:“阿瑤自幼失恃失怙——”
徐勵想說傅炘還說著,但是看了阮如一眼,終究沒開口。
傅炘還活著,但再阮如心裏,跟死了也沒什麼兩樣,阮如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有錯,正了正臉色:“阿瑤雖不是從我肚子裏出來的,但她從小便養在我身邊,我們將她帶回左家,便是不想讓她再受半點委屈。”
“你以為發生了這樣的事、你跟阿瑤這樣的關係,我們就真的從未考慮過你嗎,這怎麼可能呢?”阮如歎著氣搖頭,“我們也是在細細考量之後,才最終下了決定的。”
“徐秀才你太過篤定太過理所當然太過有恃無恐了,”阮如看向他,“因為你太過篤定太過理所當然,結合你性子,我與阿瑤舅舅都覺得,若真將阿瑤嫁你,你不會善待她。”
“我們從小帶在身邊的孩子,生怕她磕著碰著傷著,”阮如不看他,“不可能放心交給一個外人,更不可能任由外人欺辱她。”
“別說阿瑤根本不會選你,就算你真的唬弄德阿瑤選了你,”阮如搖頭,索性挑明了道“我們也是不答應的——到時候隻怕少不得要做個惡人了。”
徐勵麵容苦澀——如今傅瑤厭惡了他以後都不想再見他,阮如這個假設……也隻是個假設而已。
他有心想要辯解,然而張了張口,到底是不知道如何說服一個已經在心裏給他定了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