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傅家的時候可以不管不顧甚至以死相逼——雖然沒成功。
可是在徐家她不能這麼做,徐勵跟傅家本沒什麼交情,他跟傅家那些親朋故交不一樣,他跟傅家沒有利益糾葛,隻是無辜被卷入傅瑤與傅家之間而已,她抗拒抗爭的手段對傅家造不成一點傷害。
更何況徐勵說到底也沒什麼大的罪過——在他們的孩子夭亡之前,徐勵的確是沒什麼好指摘的,他隻是被迫娶了傅瑤但是不在意傅瑤而已,這世間很多男子很多丈夫都是這樣的,徐勵沒有納妾、徐勵還算“敬重”她這個“妻子”,已經是比下有餘了。
隻是她所求的比徐勵能給的更多,貪心不足所以活該——當然,如今她已經醒悟了,在那個孩子無法來到這個世間的那一刻就已經徹底心死了,如今不管是傅家還是徐勵,誰都不能再傷她分毫了。
那日從宮中回來,左棐和阮如問了傅瑤幾句,傅瑤不肯說,他們便也不勉強,等到傅家事發,明白這事大概跟傅瑤之前與馮氏暗示的事有關係,依舊沒說什麼,隻是吩咐門房那邊更小心些,不要讓傅家的人靠近。
傅煒是瑞王的人,傅家是瑞王一脈,如今出了這樣的醜聞,自然有人彈劾傅家內帷不修——雖然都能猜到曾氏做了什麼,但是苦主馮氏乃至馮氏背後的馮家都不追究,最終也不過是落了個不了了之,最多是原本與他們交厚的人家此後慢慢疏遠了他們,表麵看起來似乎並沒有讓傅家傷筋動骨。
說起來,還算有點可惜的。
傅瑤好不容易清靜了半個多月,如今傅家一時事了,又纏上來了。
隻不過這一次,不是拐著彎兒讓傅瑜來做中人,馮氏出了那樣的事,大概也沒什麼心情,傅瑤的生父不待見她,繼母自然也不會將她放在心上,所以來的人是傅瑤的祖母曾氏身邊的人。
可不管來的是誰,反正傅瑤是沒打算見的——畢竟心裏清楚自己不久之前才壞了曾氏的如意算盤,想也知道不會是什麼好事。
真有什麼好事,本來也不會輪到傅瑤。
其實傅瑤料想曾氏身邊的人說話怕是有些難聽,隻不過因著左棐的吩咐,傅瑤隻知道來了人,那些難聽的話倒是一句都沒汙了她耳朵。
但這天天過來,也的確是惹人心煩了些,恰好正近重九,傅瑤幹脆跟阮如到了西郊小住。
傅瑤不覺得自己是怕了曾氏要躲她,若非說什麼理由的話,聽聞西郊雲華寺的重陽花糕比別處的好吃這個理由更重要一些。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雲華寺的花糕每年也就重九這日給香客供應一些,別處以及別的時候可無處可得——傅瑤上輩子也隻是聽說過但是沒嚐過,如今既然人都到了附近,哪有不嚐一口的道理。
買花糕這種事,倒也不用傅瑤親曆親為,隻一時半會怕是嚐不到。
當然重九這日,也不隻有花糕而已,不過畢竟臨近佛門之地,又是白日不宜飲酒,菊花酒便免了,難得人在外邊,傅瑤便想著索性帶了人出門登高賞菊罷。
節慶之日有相同打算的人不少,阮如不耐走動,與偶然相遇的幾家夫人留在寺中寒暄,傅瑤便應了那幾家的姑娘的邀約一道登高。
雲華寺在半山,離山頂還有一段距離,她們出來得早,山間霧靄多,晨間的光不算明亮,到山頂時依舊有些昏暗。
遠山層層疊疊,雲霧也盈盈繞繞,她們上去時,初陽正好掙脫雲霧泄出一縷光輝映照在她們腳下,仿若給她們鋪了條道一般——倒也算是奇景,吸引了不少人視線。
有人嘻笑著要走這條“光路”,傅瑤倒是沒心情——她比較掛念魏嬤嬤那邊的花糕不知道買上了沒有。
正心不在焉,突然感覺自己身子好像被人重重推了一把,她們本就在比較邊緣的地兒站著,這衝力的作用下,傅瑤便沒站住往斜坡下摔去。
傅瑤的心怦怦直跳——她原以為這麼多人的地方,傅家應該不會這般喪心病狂——她原以為傅家應該安分一些時日——她原以為……
說到底她對傅家了解得還是太少了,說到底傅家與她、她對傅家的感情還是太淡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