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遲疑了一瞬,終究是多加了兩字:“舅母。”
傅瑤舒了一口氣。
對阮如的稱謂也是傅瑤在下邊特意叮囑過的——她可是真的怕徐勵當眾喊阮如“阮夫人”喊得那般生疏和奇怪,她在京城待的日子不算長,見的人也不算太多,但至少別人都知道,傅瑤是絕對不會跟陌生人一樣稱呼阮如的,眼下這個“傅瑤”也不能、或者說傅瑤不許“她”有例外。
徐勵對這稱謂似乎是不適應,輕輕咳了一聲,麵色微紅,索性低下頭:“雖然隻是一瞬,但是我記得推我的人身上的衣著和樣貌。”
這才將傅瑤告訴他的信息複述出來。
先前沒有人提起這事許是因為突生事故太過於混亂,如今聽“傅瑤”提起這事,有些人沉下心來一想,居然真的有人有些印象:“是了,出事的時候的確是看到一人形跡有些可疑。”
有一個人提起,便有其他人也被點醒,雖然當時注意到傅瑤的人不多,不過的確還是有幾個人的,幾人跟“傅瑤”核對了一下,有擅長丹青的姑娘甚至借了筆墨將行凶者大致樣貌衣著給描畫出來——今日登高,恰好有人帶了筆墨上來。
這對於傅瑤和阮如來說,的確是意外之喜。
有更多的目擊者,事情便更好辦了,阮如看了一眼那畫像,點了點頭:“我們上來的時候,看到一人鬼鬼祟祟的似乎要逃,便先將人留下了——諸位麻煩幫忙看看,是不是同一個人。”
這才將一直藏著的人拉出來給眾人看,得到眾人確認之後,才半是慶幸半是後怕地解釋道:“我們上來時我一見著這人便覺得怪異,她見了人又一副心虛慌亂的神情,我心中不安,冥冥之中仿佛有什麼指引一般讓我一定要抓住這人……沒想到誤打誤撞竟然抓住了這黑手,想來是佛祖顯靈,回頭一定要到座前叩謝。”半山便是寺廟,將事情推給虛無縹緲的神靈,也好過跟人解釋傅瑤和徐勵身上的怪異、這事是傅瑤親口告訴阮如的來得實在或者可信。
有“傅瑤”的指認,有旁人的佐證,這事便好處理,阮如直接讓人揪著那人往山下報官,順道請了那幾個看到的人幫忙作證。
傅瑤身上的傷不好勞頓,阮如沒讓“她”跟著下山“自證”,傅瑤雖然知道實情,但是“徐勵”的身份也沒什麼立場作證,大夫已經請到半山的寺廟中,
那畢竟是自己的身子,傅瑤本想跟著阮如的,但是阮如不可能讓“徐勵”這麼跟進去,傅瑤無奈,隻能在旁邊香房候著,這阮如倒沒有再攔著。
大夫進去之後便一直沒有再出來,阮如也沒有其他消息,傅瑤等著等著,心中漸漸不安與焦急起來,為了讓自己轉移一下注意力,找寺中僧人借了一卷佛經,看看能不能讓自己沉下心來。
結果這東西委實是有些晦澀無趣,傅瑤看了一會,別說什麼不安啊焦急通通不見,她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欲睡,又找左家的人問了問“傅瑤”那邊的情況,一時半會也還是沒消息,索性假寐等著。
這一“假寐”,再醒來天色都有些昏沉了——已經是近黃昏時分了。
一偏頭便看到阮如,再看看自己的手——她如今是傅瑤,她不再是“徐勵”了。
她不知道自己跟徐勵什麼時候換回來的,不過這不重要,傅瑤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倒是沒感覺到有什麼不適,看樣子身子並沒什麼大礙,想來一開始主要還是失力過多才導致跟徐勵互換。
傅瑤喊了阮如一聲:“舅母。”
阮如打量了她一眼:“阿瑤?”
頓了頓又點了點頭:“是阿瑤。”
明知道傅瑤換回來,身子應該沒什麼大礙,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身上還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傅瑤搖了搖頭:“舅母,我想回去了。”順便去看看傅家推自己的人怎麼樣了。
阮如點頭,天色已經不早,要回去就得早一點準備,趁著天還沒黑,還是能夠回城的。
出門的時候,沒想到居然看到徐勵從旁邊香房出來,傅瑤愣了一瞬——他還沒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