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眸,淅淅瀝瀝的雨順著他的發絲滑落,他的手緊握成拳輕顫,青筋暴起。
習伴晴側頭看見蕭準的側臉。
和我結婚。嘖,霸總的處理方式,四個字,高度概括,意圖明確,高效迅速。
他那時候肯定是生氣了。
那他為什麼之後還要和她結婚呢?
習伴晴思索片刻。
嗬,男人,果然還是貪圖她的美貌。
她想得入迷,蕭準低沉的聲線開口:“伴晴,和堂哥打個招呼。”
她視線收回,看向舞池中央,那個男人穿梭在人群之中,他將一身西裝穿得淩亂,袒了兩顆扣子,一手握著酒瓶,一手拿著酒杯,走得搖搖晃晃,他臉頰泛紅,衝著這邊打招呼,他是蕭氏的人,也是蕭準的堂哥,蕭相殷。
習伴晴的手勁緊緊縮緊,握得指腹翻白。
那些殘破的記憶如同潮濕湧來,傷痕,土壤,破損的佛珠,淩亂的頭發……
蕭準看著習伴晴緊蹙黛眉,眼神空洞,臉色逐漸陷入慘白。
他立刻叫道:“伴晴,伴晴……”
蕭準伸手握住她的手,他今天出席宴會就是害怕習伴晴失控。
習伴晴聽見耳畔有低聲輕喚,手背有了溫暖,她跳動的心緩緩回顧寧靜。
蕭準見她臉色恢複,開口安慰:“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回去。”
“好,我先回去,你別跟著我。”她起身拿上披風,失魂落魄往門外走去。
蕭準沒有跟上習伴晴,他知道有些情緒需要她一個人消化,更何況在習伴晴的眼中,他也不過隻是個還沒認識就閃婚的便宜老公。
有什麼資格分享她的情緒。
宴會流光溢彩,轟鳴作響的音樂在耳邊炸開,他不停灌酒。有不少女生看見他身邊沒了人,不由得湊過來搭話。
他先亮出戒指,要是女生已經不依不撓,酒精衝上他的後腦,意識昏昏沉沉中,膽子也大了不少。
“滾!”
這話一出,女生自然也識相地離開了。
他喝了好幾杯酒,意識都混亂了,宴會的燈光滅了,喧鬧的音樂聲停了。
徐高坐在他身邊問:“蕭哥,嫂子先走了。你怎麼喝這麼多,你和嫂子吵架了?不會是因為我吵架吧。”
徐高聒噪的聲音在耳邊,他被徐高撐起了身子:“蕭哥,你好重啊。”
徐高艱難地將他放在車上,送他回家。
“我記得你原先可是很少喝酒的,上一次喝酒喝得也很猛,吐了兩次。”徐高回憶著,“我記得,上一次喝酒也是因為嫂子。”
他上一次喝酒,就在七天前,他聽聞習夫離世的消息時,正在搶奪國外的大單子,他甚至來不及商量,買了機票就回到星闌城,葬禮上,他看著那位在舞台上享受光彩和掌聲的習伴晴,彎了背,眼中都黯淡了。
徐高給他出主意:“習夫的死亡有疑點,習夫倒了,習家搖搖欲墜,習小姐現在正是需要被人拉上一把的狀態,這是你的好機會,你去幫她。”
他心都要跳出來了:“我要怎麼做?”
“直接一點,給她幫助。”
他在心中不停排練,麵對習伴晴,他應該先解釋身份,分析情況和理由,最後提一個合理的要求。
他越過人群,遞上名片,對上她那雙清澈的眸子微蹙眉,眼中蓄著倔強得不肯滾落的淚水。
一時所有的話到嘴邊不知道如何開口,直接說了:“和我結婚。”
下一秒,他臉上挨了一巴掌。
徐高笑道:“你就是活該,那種場合說這種話,我要是嫂子,我當場揍到你爬不起來。”
習夫的葬禮後,蕭氏拿下了國外的單子。公司在慶賀,祝福發滿了他的手機,他喝了一晚上的酒,吐了兩次,肝都要嘔出來了。
拿下單子又如何。
可是——
他搞砸了。
他不僅沒能幫她緩解傷痛,就連給習伴晴的第一印象都搞砸了。
這一次,他不能在搞砸了。
這個公道,他要為她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