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四老爺喉間驀地發出一聲壓抑而低沉的笑聲,“六叔呀六叔,什麼潛心修習,竟是滿足一己私欲……”
話音才落,屋內燭火陡然熄滅。
他一下息聲,摸索火折子吹亮,湊近燭芯,點燃燭火。
燭火驟然大熾,火苗竄起直將他眉毛燃著,謝四老爺“哎”一聲,手舞足蹈,一陣撲騰,在臉上亂抹,摸摸眉毛,驚魂未定,惱道:“晦氣!”
他舉著燭火置於床側一鼓凳上,因得了好消息,心頭憂愁散去不少,脫去外衣,往床上一坐便開始脫鞋。
六叔下葬,王氏作為六房主母卻跑去莊子叫他難堪,著實叫他不快,“有朝一日,非休了這惡婦不可!”
躺下後,扭頭瞧見燭火燃得烈烈,他起身,不等吹滅蠟燭,燭台突然朝床邊倒來。
垂落一邊的紗帳著火,眨眼功夫,火苗猛地竄起,燃著整個帷帳!
“哎!”
他唬了一跳,抽了衣服朝著火之處甩去,一連數下,火勢卻愈發猛烈,如噴了火油一般,從帳子底部一直蔓延而上,火舌舔舐床架床頂,整張床開始起火。
他手中外衣也燃了火焰,火苗燙得他大叫一聲,這邪乎勁兒將他嚇得大叫一聲跳下床,撒丫子朝外跑,邊跑邊喊人。
頃刻之間,架子床燒成火海。
庭院中仆人驚慌大喊,“走水了快來人,走水了走水了!”
水一桶接一桶朝屋裏潑去,謝四老爺瞅著煙火心口咚咚如擂鼓。
不多會兒,謝二老爺趕來,他披著外衣,眉頭打皺,“人無礙罷?”
“無礙,驚擾二哥了,今夜不知著了什麼魔,那蠟燭先衝我眉宇而來,之後又將床給燒著了,我瞧著那屋裏怕是沾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
二老爺心頭不信,“怕是意外。”
他麵上多了嚴肅與篤定,“區區一支蠟燭如何能於人眼前將整張床燒著,又不是澆了火油,也不是因為喝酒誤事。”
“行了,今夜找間屋子好生休息,明日我叫三叔給你瞧瞧。”
他一聽這話,心頭發虛,“這倒不用打攪三叔,我也會寫符篆。”
二老爺擺擺手,“你那半吊子功夫我如何不知,這幾日其餘幾位堂叔正在六叔府上做法,正好給你也瞧瞧。”
他感激道:“多謝二哥,多謝二哥。”
二老爺掃了眼屋子,見還在冒煙,吩咐道:“去前院書房歇著罷。”
“是。”
待人走後,他匆匆前往書房,越想越不對勁,這火來得莫名,他似乎也沒碰那蠟燭怎的就倒了呢?
抱著這點疑惑沉沉入睡。
莊子上,謝長渡半夜醒來,於黑夜中勾起唇角,娘,長淮,我替你們報仇啦!
翌日午後,五老太爺拿著拂塵黃紙而來,額上盡是汗水。
四老爺趕緊將人迎進來命人奉上冷飲,五老太爺飲完一碗酸梅湯,感覺暑氣盡消,“發生了何事?”
四老爺帶五老太爺去寢居室中,邊走邊將昨日怪事道來,五老太爺聽完,“竟有這等事?”
他一揮手中拂塵,坐於地麵,念念有詞,猛地一發力,周身薄霧嫋嫋,睜眼間,眸光冰寒,如鷹隼般的眸子掃過屋內各個角落。
床邊有淺藍物什閃爍微光,隻一霎便消失蹤影。
他眸間閃過一絲冷光,定睛一瞧,便見那微光之物如螢火墜落。
他點燃黃色符紙彈去,很快藍色螢火迅速被焚,霎時間消失殆盡,整個屋內再無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