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狗血大師(1 / 2)

殿內濃稠得讓人呼吸不暢的空氣瞬間沸騰,四處都冒出了細小的水泡。

竊竊私語和交頭接耳包裹了這個很是寬敞的大殿,語言帶起的風卷過少女的裙擺,初初合攏的花苞再次羞怯地開放。

打量,鄙夷,不懷好意。

惡念尖銳地指向李一格,千夫所指之下,少女本就纖細的身形顯得更加單薄可憐。

在三師兄幸災樂禍的指責聲裏,大師兄微微一歎,長眉擰起,走到李一格身旁低聲問:

“師妹,你為何如此?”

言罷,他恭恭敬敬向薑騁行了一禮:

“師父,弟子可以作證,事發當晚,四師妹與弟子在公廚外偶遇,徹夜論道,絕無傷害小師妹的可能。”

笨比!

李一格恨不得上去揪住他的領子搖一搖,讓這個男人清醒一點:大哥,你小師妹是瞅準了你在案發當天會閉關潛修,特意在前一天晚上故意偶遇的你!

三師兄立刻跳出來反駁:“大師兄,你為人光明磊落、處事公正,師弟一向很敬重你。可事到如今,這賤女人自己都供認不諱了,你怎麼還能替她說話!”

一頭一尾說得還不錯,燃油助力了憋屈流女配劇本的正常發展,可是中間講得她就不愛聽了!

什麼叫賤女人!反派這個職業也是有尊嚴的好不好!

果然,認為這個稱呼過分的人不止她一個。

三師兄話音剛落,“啊”的尾音就轉成了一聲痛呼,緊跟著是膝蓋直直砸在地磚上的聲音。

“咚”的一聲脆響,聽著就疼。

“周子猷,為師平日是如何教導你的。”

看不出情緒的目光淡淡地落在三師兄弓起的脊背上,來自渡劫尊者的威壓叫三師兄額角冷汗涔涔,幾乎緊貼在地麵上。

李一格看不出門道,思來想去,也隻能想到一種解釋:他是被師父叫自己大名這一招嚇的。

她小時候就是這樣,不怕她媽罵她,就怕她媽一副斷情絕欲的樣子、無悲無喜地喊一聲:

“李一格。”

對!就是這個味道!!

自從上大學後逃離了她媽的魔爪,李一格已經很久沒聽見這種讓她脊背一冷、汗毛倒豎的叫法了!

味兒太正了!

如果不是她清楚地知道她媽不可能追進劇本,否則她真要嚇得一哆嗦,當場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自己這幾年幹過的壞事全都招了。

不過……

為什麼她媽的聲音在她記憶裏,跟個男的似的?

李一格瞳孔地震。

——該不會她媽本來就是個男的吧!

她正絞盡腦汁地在記憶裏翻找“她媽是男人”的證據,卻聽旁邊的大師兄一聲輕咳,用氣音提醒:

“師妹,師父叫你呢。”

李一格雙手合十:……sorry,不要男媽媽。

“你殘害同門,罪無可恕,現逐出師門,剔去內丹斷絕根骨,發配外門,可有疑義?”

男人聲音清冷,手指在空中虛虛一點,凝出一道流光溢彩的透明長符。

“師父三思!”

“咚”的一聲,大師兄雙膝跪地:“一格是弟子從小帶大的,斷不可能如此行事!師父,如今事情尚未查明,刑恩令既下,再無轉圜的餘地!”

畫符的手已標完最後一筆,聞言也沒有絲毫停滯,信手一揮,這符便直直地飛向了殿外。

大師兄臉上血色頃刻間褪盡,抱拳的手緊攥在一起,關節發白,青筋暴凸:

“師父若要怪罪,此事是弟子管教不嚴,若要罰一格,也當罰我才是。”

薑騁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此事到此為止,軟軟應該已經醒了,你隨為師去探望她吧。”

師徒二人無聲對峙中,沉穩有力的腳步聲越逼越近,大師兄額上冷汗沿著柔和的麵部線條滴落在地,像是催來人開口說話的信號一般:

“刑恩堂弟子三十六,見過克禋道君。”

李一格回頭,看見一個身材高大的修士身穿黑金罩袍,臉戴栩栩如生的銀質獬豸麵具,手握漆黑雙棍,一長一短,兩段截麵上都畫有雲雷圖案。

因著戴了麵具的緣故,他聲音聽起來十分沉悶,說話還夾雜細碎的回音。

這本該是個很好笑的設定,但李一格笑不出來。

原主修煉多年的本能告訴她,此人身上有很重的煞氣。

……而且是衝她來的。

聯想到剛才的刑恩令,再傻的人都能猜到馬上要發生什麼了!

她隻是想讓劇情憋屈一點!沒想把自己折騰到一級傷殘啊!!

李一格倒吸一口涼氣,屏住呼吸,試圖用並不好笑的冷笑話中和掉對方身上的殺氣:

“道、道友,你們刑恩堂工作效率……挺高啊。”

三十六紋絲不動,沒有任何反應,似乎是在等薑騁正式下令。

後者顯然察覺到了他的用意,看向大師兄的眼眸微微眯起,冷聲問:

“濟楚,還不走嗎?”

大師兄深深叩拜,轉向刑恩堂弟子時脊背挺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