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神色懨懨，像是還沒有從剛才的事情裏緩過來。
她以前從新聞或手機上看到過，有人犯罪嚴重，有人沽名釣譽。也曾從街裏鄰居中聽聞誰誰誰殺了人，搶了劫。但她從第三方渠道知曉是一回事，親身經曆又是一回事。
雖然方才的混混沒有做什麼可怕的事，但那些人的眼神，行為都是邪惡的，可怕的。
惡意袒露得太明顯，絲毫不加以掩飾，仿佛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引以為傲。
小姑娘開了口，“岑焓，世界上壞人是不是很多？做個好人好像也會被欺負。”
岑焓看路的眼神一頓。
他早就知道，小姑娘被家裏保護的很好，甚至說，教育的很好。在她的那個小小世界，人來人往，皆是人心純良，她內心幹淨，純潔無瑕。
岑焓沒說話，隻是幫顧明嫿拿掉肩頭處，剛剛掉落的樹葉。
沒得到回答，顧明嫿也不追問，有時候沉默，就是答案。
就這樣，兩個人影追隨著他們，一高一低，被拉的很長。
到了小區外，顧明嫿停住，抬起臉對著岑焓笑了笑，“我到啦，謝謝你送我回家。”她越過男生，看了眼後麵長長的路，有點擔心，“你回到家會不會很晚？”
岑焓笑了聲，似乎還有點愉悅，“不會。”
因為他發現，他們的家很近。岑焓看了一眼這個小區，隻要走過這個小區，往上再走一小段路，就是老宅的後門。
隻是他不常走這段路。
“那我進去了，拜拜。”顧明嫿脫下外套還給岑焓，晃了晃小手，正欲轉身，手腕一緊，她又被轉回到岑焓麵前。
顧明嫿一愣，“怎麼了？”
小姑娘清澈漂亮的瞳仁圓圓的，杏眼不明所以地看著他，眼尾微紅，鬼使神差地，岑焓抬手，食指撫上了小姑娘眼尾處，摁住。
微涼的觸感從眼尾處傳來，顧明嫿心顫了顫，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幹，幹嘛？”
岑焓俯身，與她平視，冷清的氣息傳來，顧明嫿感覺呼吸都要亂了，然後她就聽到岑焓說：“如果我說壞人很少，是騙你的。”
顧明嫿沒想到他還記得她剛剛問的，愣了片刻神，然後回答，“我知道了。”
誰知岑焓接著說，他的眼眸明明清冷的很，但顧明嫿莫名就覺得裏麵有星光。
“但這個世界上，好壞之分不是生下來就被定義好的，也不是好人就會有好的結局，他們有的跌跌撞撞地努力仍過不好這一生，有的衣食無憂卻誤入歧途。”
他移開了手指，放下手，聲音低低的，卻很有磁性，在給她揭示世界不完全的另一麵。
“顧小酒。”岑焓唇角微勾，“你的世界很好，不用懷疑。”
……
“小酒……小酒？”
顧明嫿回神，看向顧琳，“怎麼了媽媽？”
顧琳一臉奇怪地看著顧明嫿，“叫你幾聲了都沒反應，我讓你吃菜，發什麼呆呢！”
顧明嫿臉頰微紅，“好，好的。”
外婆夾了塊小酥肉給顧明嫿，“今天玩得很開心吧，看你嘴角就沒下來過。”
顧明嫿囧了一下，手不自覺地摸了摸嘴角，然後反應過來，“外婆我根本沒有，你就是笑話我！”
看著她這番可愛模樣，外婆蒼老的眉眼一下子舒展開來，卻又笑而不語。
她很了解她的寶貝外孫女，自從她爸那件事後，她不再像從前那般開朗活潑，心思收斂了許多，也敏感了許多。
她的小酒天性善良，但她卻好久沒看到小酒如從前那樣開心地笑，一遍一遍喊她小老太太，而是喊她外婆。
但今天，或許她自己沒發覺，她的眉眼盡是歡欣，像美麗的花骨朵，讓人不注意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