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旁邊一眾籬笆牆,小土屋不一樣,裴家是青磚壘砌的院牆和門樓,黑色的雙扇木門,上麵還嵌著獸麵銜環。
裴老爺手裏握著百十畝地,是大山村的大財主,因此還學了縣裏富貴人家那套,搞了個平妻出來。
裴老爺和平妻張桂花就住在堂屋瓦房的西側間,中間是個客廳,東側間是裴軍兩口住的地方。
堂屋東邊原來是兩間放雜物的土坯房,房梁低矮,隻有一扇四方的小窗,狹小陰暗,現如今住著的是正妻梁氏,即許漱嫿的婆母,以及許漱嫿兩口子。
院子門沒拴,許漱嫿無聲進了院子,輕手輕腳地往東屋走。
她剛推開門,往裏看去,便見到男人有些寬廣的蜜蠟色的背部,肩膀處似乎還有一道疤痕,看上去歲月久遠,像是刀痕。
許漱嫿一愣。
下一刻,男人扭過頭來,他那雙漆黑的眸子暗藏洶湧,帶著些不明的情緒。
是裴策!他在換衣裳。
許漱嫿立馬捂住了眼,“我不是故意的,我這就出去!”
“嫿嫿。”裴策叫住了她。
許漱嫿耳根子微紅,記憶中,裴策似乎也是一直這樣叫原主的。
裴策將衣服套上了,大步走到了許漱嫿跟前。
許漱嫿隻感覺自己被一片陰影籠罩。
“我今日要出門了,你好好待在家中,等我回來。”
許漱嫿一抬頭,猛然對上他那雙灼熱的眼。
鬼使神差的,她喏喏應聲道,“好。”
裴策眼中閃過一抹意外。
“那我先走了。”
裴策背好包袱,轉身離開了。
許漱嫿看著他離開的方向,微微有些發呆。
忽聽西邊的廚房裏傳來窸窸窣窣地聲響,許漱嫿一愣,不由得快步走了出去。
廚房裏的聲響持續了一小會兒,輕微的“吱呀”一聲,門後探出一個毛茸茸的頭來,像耗子一般,東張西望一番,隨後躡手躡腳地從廚房裏出來。
他個子矮小,身材瘦弱,看起來就跟紙片似的,懷裏揣著什麼,一溜煙進了東屋裏。
許漱嫿悄悄走近東屋,聽到了裏麵的動靜。
“我餓了,哥哥。”一個稚嫩的童聲裏帶著幾分哽咽。
許漱嫿透過土胚房的小方窗往裏看。
微弱的月光下,隻見房間裏角落擺著一張木床,一扇破舊的衣櫃,一張低矮的小木桌和小板凳,除此之外便沒了別的。
說話的女娃娃正縮在床角,難受地捂著肚子。
“二寶,爹爹留了東西吃哦,哥哥給你拿了窩窩頭,你趕緊吃!”
從廚房跑出來的小男孩爬上床獻寶一般將窩窩頭遞給妹妹。
屋外的許漱嫿如同被雷劈了一般。
這兩個孩子是怎麼回事?!
她在原主的記憶中急切地搜尋。
終於找到了和這兩個孩子相關的記憶。
六年前,裴策玷汙了原主,給了十兩銀子的聘禮將原主娶回家。
婚事並非原主所願,成婚之後從不讓裴策睡床上。
裴策為人淡漠,素來不在意這些,兩人成親多年,也隻有最初成婚前裴策中藥強迫原主那一次,就再未有過夫妻之實。
但偏偏一次中獎。
還是雙黃蛋。
許漱嫿不可置信地回憶一遍又一遍,不得不相信,這倆孩子真的是原主懷胎十月,從原主肚子裏出來的。
她就這麼當娘了!
“哥哥,你也吃。”二寶把窩窩頭擺成兩半。
大寶看著眼前半塊窩窩頭,吞了吞口水,還是把頭別過去,警惕地注意著門口,“哥哥不餓,二寶,你快吃,萬一等娘親回來看到我們偷吃,她肯定又要打我們了!”
許漱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