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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夢這一世的家,坐落在南方一個水鄉小鎮上。
這會的氣候,比入冬時節要濕暖些,走在小鎮的青石板路上,能清晰觸碰到微醺的河風,小鎮的建築樸素,青磚烏瓦間,是碧綠的爬山虎,許多院子的外牆早已斑駁脫落,上麵寫滿了時光碾過的痕跡。
這樣的畫麵,有些像舊電影裏的黑白膠片,單調而簡單,一如小鎮裏的生活,悠然而緩慢……
陳母的性子比較急,是個閑不下來的人,這種性格的人,很少會選擇如此悠閑的水鄉居住,她之所以會把家安在這裏,皆與陳夢的父親有關。
陳夢的身體裏並沒有一絲一毫關於父親的記憶,聽陳母說,她的父親,是在她出生不久後,才離開人世的,所以陳夢才沒有任何的印象,而眼前這個小鎮,正是她父親最喜歡的地方,所以,陳母便帶著陳羽和陳夢在這裏安家……
陳夢總覺得她那個便宜老爸不是個平凡人,試想一下,喜歡安詳小鎮的男人,心會多細膩,品味自然也不可能太差,而能令陳母十七年都不曾改嫁,這個男人的魅力,可見一斑……陳夢忽然有些好奇,這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隻可惜,一提到有關陳父的話題,陳母總會有意無意地繞開……
今天是大年三十,小鎮裏的人家都換上了新對聯,掛上了紅燈籠,巷子裏更是時不時傳來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還有穿著新衣的小孩在路上你追我逐,好不熱鬧。
迎著那些笑聲、鞭炮聲、打鬧聲,陳夢終於回到了家門口。
夕陽西下,橙紅色的暖陽把水鄉小鎮照耀得格外溫柔,陳夢停在院門前,忽有些近鄉情怯,她能聽到院子裏傳出的叮當碰撞聲,想來是陳母在燒飯做菜,與此同時,還能聽見陳母與陳羽斷斷續續的對話……統共不過五六句話,卻句句都與她有關,不是向陳羽詢問她的列車時刻?就是跟陳羽說,提前幾個小時去火車站等她?有時還自言自語,念叨著陳夢愛吃的水果和菜……
陳夢隻覺鼻子發酸,眼眶微濕,她趕忙仰起頭,讓眼淚回流。
“呼~”她呼出一口大氣,臉上已換上了笑容:“媽~!我回來了!”說著,利落把門推開。
廚房裏傳來一陣響動,陳母急匆匆跑出院子,她手裏還握著一支冒著熱氣的鍋鏟,又驚又喜道:“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不是說今晚11點的火車嗎?”
陳夢故作不滿道:“媽~!你的意思是嫌我回來得太早啦?!哼,早知道我就把劇組給我的機票退了,坐火車去~!”口是心非,臉上還帶了一絲小調皮。
陳母嗔了她一眼,笑罵道:“媽巴不得你早點回來呢!”
陳夢笑嗬嗬丟下行李,跑過來抱住陳母,使勁地往陳母身上蹭。
陳母把兩隻手高高舉起:“我身上可都是髒兮兮的油煙,連我都覺得這股味道嗆人,你還往我身上蹭了,去去去~快讓你哥把熱水開了,去洗個熱水澡~!”
聽了這話,陳夢非但沒有鬆開手,反倒抱得更緊了,她湊到陳母身上,輕輕一嗅,抬頭嘻笑道:“哪裏嗆人了?!我就喜歡這味道~!嗬嗬~”
這話並非敷衍,陳夢確實不覺得陳母身上的油煙味難聞,因為,這股刺鼻的濃烈味道,喚起了她關於家的回憶,這是母親的味道……
陳母無奈搖頭:“你這孩子……!”話雖如此說,可卻沒有再推開陳夢了,而是任由她在自己身上撒嬌,至於陳羽,則安靜靠在門口,含笑看著自己的妹妹在撒嬌,眼中透露出無限溫柔與寵溺。
陳母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有糖醋排骨,清蒸鱸魚,豆腐煲,炸丸子,白切雞,臘味拚盤,全部都是肉食,三個人肯定吃不完,不過按照陳母的話,大過年的,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自然越豐盛越好,喜慶熱鬧,吃不完那就叫年年有餘。
晚飯過後,陳夢陪陳母一起看春節聯歡晚會,對於這種官方晚會,陳夢已經有好幾年沒有看過了,以前還是諧星邵夢琪的時候,她也曾參加過春晚,當然了,她所參加的春晚,都是一些地方台舉辦的小型春節聯歡晚會,此“村晚”非彼春晚啊。
前世,陳夢的雙親早早離世,所以春節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除了吃飯、睡覺、便是飛往各地趕通告,與平日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若硬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有一次,某個地方台的村晚節目超時,臨時把她頂掉,導致她那一年停留在了B市過年,無處可去的她,接到了劉院長的邀請,便去了孤兒院,與孩子們一同過了一次年,如今回想起來,也就那個簡陋的大雜院裏,還殘留著她對“年”這個節日的零星記憶。
廳子裏開著小太陽電暖器,陳夢挨著陳母坐,兩人一起把腳丫子放在電火箱上,腿上蓋著薄薄的毯子在暖腳,陳羽則在一旁削蘋果,電視機的聲音很大,裏麵傳出陣陣歡笑,配樂喜慶,畫麵熱鬧,陳母時不時會被屏幕上的人逗樂,陳母開心了,陳夢自然也就開心,一家三口,其樂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