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聞言竊喜,麵上卻悲傷道:“切莫說些不吉利的話,姐姐一定能挺過這關。”
賈詡看著王氏快要笑出來的嘴臉,在一旁吧唧嘴。
從方才對話中他也大概明白了兩人在府中的地位。
自己母親是主母,也就是妻,而這位他打九十分的貴婦是妾。
妾從字麵意思上就能看出地位,“立”、“女”簡單來說根本上不了桌子,夫妻吃飯時隻能立於一旁伺候。
古代妾是可以相互贈送,或者款待客人,這也是為什麼家產傳嫡不傳賢的原因。
自己和妻子生的嫡子肯定是自己的骨血,而妾生下來的孩子就不太好說了。
當然像這種官宦人家卻沒有這種習俗,畢竟都是體麵人,天天戴頂帽子不好看。
不過更多原因是其中的利益關係,一般而言妾分為兩種:一種是買來的或是婢女的平民妾,這種妾死活無所謂;另一種則是來自有地位的家族、官宦之女,她們自甘為妾其中代表著勢力交易、聯合,這種妾你要是敢買掉或是跟別人分享,其背後的勢力估計要與你不死不休。
……
“妹妹,詡哥兒還小,今後還盼你多多照顧,老爺在前……方奮勇殺敵,隻為振興家族……常言道多子多福多昌盛,五歲孩童最易夭折,恐傷老爺心,切記!切記!”
這句話說的有些莫名其妙,南轅北轍,賈詡憐惜的看著床上婦人,隻當是臨死前的邏輯混亂。
王氏聽到這番言語卻是陰晴不定,露出狐疑之色看像張氏,見其並無敲打之意,這才開口道:“姐姐放心,妹妹定將詡哥當做親生兒子一般撫養成人。”
“好!”
張氏忽然容光煥發,緊緊抓住賈詡與王氏的手,大聲道:“即今日起詡哥兒便是你的親生骨血,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即是肯定也是疑問也是,這話若是屋內隻她倆,王氏萬萬不會答應;這話若是不做鋪墊,直接了當說出,王氏萬萬不會答應。
因為她得給自己的兒子謀條出路。
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難收!
張氏先用她死後,老爺將會扶正王氏安其心;又道出如果賈詡有什麼三長兩短恐老爺傷心。
既然傷心那還能扶正?張氏若亡賈詡亦夭折用腳趾頭想都知道是誰幹的。
雖說可以做到天衣無縫,但是若在老爺心中埋下間隙,扶正這輩子都不可能。
王氏暗恨方才會錯意,順口將話說錯,如今當著這麼多下人她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沒得選,張氏之前的言語是確保賈詡性命,而最後這句則是保障待遇問題。
如果今後區別對待,定要叫人說閑話。
『難道這賤人猜出了我的心思?』
王氏其實早就打算等張氏歸天後,找個機會再解決賈詡,這樣她的宏哥兒便是賈府長子,待扶正既長又嫡,在府內地位穩如泰山。
卻不成想被逼到這樣地步。
“姐姐放心,以後詡哥兒與宏哥兒一樣,都是我的孩子。”王氏深深看了張氏一樣,麵無表情道。
雖說沒有直麵同意,但是也算是間接說出了張氏想要的答案。
無論王氏是否願意,她今後都得好好照顧賈詡,這就是“勢”。
而這“勢”便是屋內在場的管事、仆人,他們是見證者,也是傳播者,因為這裏麵除了賈府買的仆人,王家陪嫁時送來的仆人,還有張家陪嫁時送來的仆人。
張氏聞言心中大石落下,對於府中勢力她比誰都清楚,她知道賈詡接下來將麵臨什麼。
但是無論持刀者是誰,這柄刀一定是王氏。
因為她蠢!
所以張氏在臨死前先將這柄刀歸鞘!
張氏一臉疼愛的直直望著賈詡,沉重的眼皮在眼球上來回跳動。
她很累!
但是她知道眼睛一閉便是永隔,她就這麼直直的看著他,她想將他牢牢印在心裏。
賈詡看張氏指尖微動,於心不忍,遂將小臉湊了過去。
他對她並無親情參雜,但他希望她走的安享些。
“我的詡哥兒……長的這……麼可愛……不知將來……會迷倒多少姑娘……,可惜娘親……不能看你長大,不能叮囑多吃……多穿……無法……看你成婚……”
纖嫩的手在賈詡臉上輕輕的撫摸,每一寸都那麼仔細,仿佛要拓下他的模樣。
直到那隻手落下……
直到院內響起一片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