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和黃沙漸漸歸於平靜,唯有頭頂的烈日仍然灼人。
溫默爾臉上因恐懼和興奮導致的詫異表情,也在一點點收斂。
他的目光不由地追隨那個人挺拔的身姿,這時發現他要離開,趕緊起身,打算跟上去。
走了幾步,瞥見地上一動不動的矮個雄蟲,溫默爾又小跑著過去,從雄蟲鼓鼓的荷包裏取出通訊器。
屏幕上滿是裂痕,徹底無法開機,看來是壞了。不過綠寶石還完好無損地鑲嵌在上麵,依舊美麗炫目。
雖然此時的溫默爾不知這中看不中用的玩意能有什麼用,但他素來喜歡各種“blingbling”的東西,寶石也名貴,就暫時收了起來。
抬起眼睛,溫默爾再次確認那位帥氣雄蟲還沒有走太遠,又看了眼地上仿佛死屍的矮個雄蟲,這人傷得慘不忍睹,但胸口微微起伏,應該還死不了。
想起剛才被那般欺負,頓感委屈酸澀,長這麼大,他還從未被那樣對待過,要是沒有人救他,後果不堪設想。
越是這樣想,對於那個人的崇拜就越高,還裹挾著難以言喻的悸動。
溫默爾拍了拍自己忽然又怦怦跳的小心髒,給了地上昏迷的臭蟲狠狠兩腳,然後先那道身影跑去。
沿著太陽,追尋照亮世界的光芒。
出於剛才晏崇的暴力身手,即便溫默爾一心以為晏崇隻是侍蟲身份,也不敢冒然靠近,更不敢擺皇族的架子。
倘若這裏真是沒有秩序的荒蕪星球,那麼皇族的身份,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
再說對於溫默爾來說,他根本不可能對那個人生出半點輕慢。
兩人慢慢行走於黃沙之上,始終保持著二三十米的距離。起初溫默爾不明白晏崇要去哪裏,直到眼前的景象變得熟悉,他才恍然大悟:這人是要回飛行艦。
不行!
那裏還有一個力量驚人的傻大個呢!
溫默爾再不管自己會不會暴露,立即跑向晏崇,急急忙忙地說:“你不能回飛行艦去,那裏有一個很厲害的人!”
兩人一前一後走了這麼久,晏崇其實早就發生身後跟著人,隻是他懶得去管。原本他以為這位蟲族殿下會一直默不作聲跟在身後呢,沒想到這麼快就來找麻煩了。
自從飛行艦事故發生,晏崇已經將蟲族殿下與“麻煩”二字畫上了等號。
晏崇不搭理溫默爾,繼續自顧自向前走,腳步都沒停過半下。溫默爾小步跑著,一時著急,拽住了晏崇的袖子:“你別過去,真的!那人塊頭很大,單是看起來很凶殘……”
晏崇停下腳步,微側身低眸看向溫默爾。忽地,勾了勾嘴角,淡聲問:“有我凶殘?”
“……”溫默爾愣了兩秒,好些有哪裏不對?這是一個侍子該有的眼神嗎?有點闊怕!
即便這位帥氣侍子很厲害很自信,可是溫默爾依然不放心,扯了扯他的袖子,揚起臉說:“我怕你不是他的對手,我……擔心你。”
“我擔心你。”
黑曜石的耳釘在陽光下閃著光,晏崇似乎被這光亮晃得愣了愣。
擔心他?他孤獨半生,從未聽過如此肉麻的話。
無情地收回手,晏崇表情不大自然地,冷冷地說:“用不著你好心,還有閉嘴!”
不知怎地,隻要看見麵前這位殿下的嘴巴吧嗒吧嗒說話,他就覺得很煩,想拿什麼給他堵上。
溫默爾是個懂眼色的人,立即閉上嘴,乖乖跟在晏崇身旁。
隻不過現在他不是跟了幾十米開外了,而是挨著晏崇,略微抬頭,便可以看見男人頗具神秘古典氣息的黑發,溫默爾高興地彎起了嘴角。
快到飛行艦的時候,晏崇發現路邊的土坡牙子旁有一個敞開的大布包,布包表麵很髒,周圍四散著亂七八糟的物品。
幾件抹布一般的衣物,斷了帶子的拖鞋,黑糊糊的瓶瓶罐罐……不管任何東西都染著髒汙,整一個收破爛的景象。
晏崇猶豫片刻,還是走了過去,在布包裏翻找起來。
見狀,溫默爾說:“這些是剛才那個男人的……我拿通訊器和他換食物,他便來這裏找……我才找機會逃跑的,可惜沒跑掉……”因為著急和害羞,一番話說得磕磕絆絆。
很快他拿出通訊器遞到晏崇眼前:“你看,就是這個,不過壞了……”
晏崇輕瞥一眼,沒回應,繼續翻找布包,找了半天都是些破銅爛鐵,唯有一把鐵製小刀有點用。至於食物,晏崇拿出一個髒得沒法看的玻璃罐子,裏麵確實有一些像是食物的泥狀東西。
直說了,他不敢吃。
水,還是沒有。不過就算有,估摸也是裝在同樣髒汙的瓶子裏,他肯定不會喝。
既然沒收獲,晏崇轉過身,緊抿著唇,沉默不語,繼續走向飛行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