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崇瞅了眼簡明舟,眼神不善。緊接著隨便找了張同樣的木凳子,挨著溫默爾坐下。
這護犢子的姿態,可謂非常明顯了。
簡明舟對眼前的情景視若無睹,麵無表情地扶了一下鏡片,臉上一如往常的淡然。
“你們那裏受災嚴重嗎?”他問晏崇。
晏崇內心不滿簡明舟接近自家小弟,但這人也沒做什麼過分的舉動,自己也沒道理發火。於是收下方才升起的莫名不快,如實將空間站受災的情況說了。
簡明舟聽完,點點頭:“據我估算,你們那裏的馬鈴薯應該在這兩日成熟。”
“聽你說,”他抬頭看向晏崇,“你們把被冰雹打壞的馬鈴薯也收起來了。”
晏崇說:“雖然馬鈴薯的個頭還不算大,也壞了不少,但總歸還可以吃,不該白白浪費。”
“是這個道理。”簡明舟又問,“那你可有處理這些半壞不壞的馬鈴薯的方法?”
晏崇還真有,這也談不上什麼秘密。而且他這次來,除了幫忙以外,便是想跟簡明舟借一點東西。
“我打算把馬鈴薯切片曬幹,這樣就可以保存好幾個月。所以,我打算從你這裏借一些植物油。”
溫默爾之前連長在地裏的馬鈴薯都沒見過,完全是種地小白。
根本想不到還可以把馬鈴薯曬幹,一聽晏崇這麼說,頓時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圓溜溜的眼睛裏滿是崇拜。
晏崇微抬下巴,用餘光感受著溫默爾的灼熱目光,很是受用。
“植物油?”簡明舟琢磨片刻,“有倒是有,不過這東西可不便宜,一桶油差不多得用一大袋馬鈴薯才能換到,根本不劃算。”
這也是為何大多數人隻將馬鈴薯煮來吃的原因,炒菜?那實在太奢侈了!
但是,想到那些可能會被白白扔掉的馬鈴薯,晏崇突然想“奢侈”一回,又或許實在受夠了寡淡的口味,想在枯燥的日子增加一些別樣的滋味。
“小默,你想吃薯片嗎?”他突然轉向身側的人。
晏崇忽然來了這麼一句,溫默爾一時反應不及,脫口而出道:“嗯。”
說完才意識到不對,忙不迭搖頭:“不是的,我不想吃,一點都不想!太浪費了,我們……那麼窮……”
那麼窮……
晏崇身體一僵,頓感自己中了一箭,雖說這是鐵打的事實,但在外人麵前能不能留點麵子!
晏崇稍微調整了下裂開的表情,對著搖頭說不要,眼神卻透出渴望的溫默爾點了點頭。
然後對簡明舟說:“就按小默的意思,訂一桶植物油,老規矩賒賬。”
賒賬什麼的,對於現在的晏崇來說,那是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相當熟練了。
反倒是溫默爾覺著挺不好意思的,對著簡明舟靦腆地笑了笑。
簡明舟沒說什麼,應了買油這事。
之後晏崇又問起簡明舟出現大冰雹的原因,簡明舟其實也不大清楚,隻知道一年中總會出現兩三次,但是出現的時間和次數並無規律。
有時候大半年都不會遇到,有時候單單一個月就有兩次。至於農作物的受損程度,則完全看運氣。
地是必須種的,總不能因噎廢食。
簡明舟的這番話,晏崇來之前便想過,若是可以提前預知,眼前的菜地也不會是這副慘烈樣子了。
晏崇站起身,沉靜的目光越過前方一片狼藉的菜園子,慢慢看出去,目及之處依舊是不曾更改的沙丘戈壁。生活在其中,總會被風沙迷住眼睛,皮膚也總會沾上沙粒。
風沙困擾著生活在這裏的每一個人,但是生存本身更為緊要,似乎大家都沒有特別在意這一點。
然而仔細想想,那突然而來的惡劣天氣與這看似溫和的漫天細沙又有什麼區別呢?
晏崇久久沒有開口,弄得周圍的氣氛都嚴肅起來。
簡明舟知道他有話要說,一臉泰然地等待著,等待這個人又會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驚喜。
終於,幾分鍾後,晏崇轉過身,目光堅定地看著簡明舟說:“我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