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遲貴為太子,又是容貌雙全,沒有人會不喜愛他,就比如前世的裴青枝。
更何況裴青枝那時認定了他會是與自己攜手一生之人,不會輕易拋棄,更是對晏遲越看越喜歡。
二人婚後生活雖然說不上是蜜裏調油,但是也算是恩愛——至少在那時的裴青枝眼裏是如此。
直到她那遠房堂妹的出現,叫晏遲亂了手腳,裴青枝這才明白,晏遲愛一個人的時候,真正的模樣竟是如此狼狽。
因此啊,那個裴青枝喜愛的少年郎,早已死去了。
但是這一輩子的晏遲不可能知道這些。他隻是愕然,自己心悅之人,所戀慕的那個男子,居然已經死去了?
晏遲道:“你……莫要傷心。”
其實真正傷心的該是他晏遲才對。
從最初遇見裴青枝,便發現這姑娘竟然和自己夢裏那淒慘哭喊的女子一模一樣。可是見到裴青枝以後,夢裏的女子便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不知是不是因為裴青枝。
但是自那之後晏遲就認定了,裴青枝便是之前日日入他夢中的女子,那般好看,卻哭得那樣傷心。
晏遲便想,若是果真如此,他不想再讓裴青枝哭了。
後來隨著慢慢接觸,晏遲越發喜歡起她來。
不是那種慢慢地喜歡上,而是好像他與裴青枝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一樣,又或者說,他與裴青枝,前世像是做了許多年的夫妻一樣……
每當這時,晏遲想到父皇的賜婚,便會覺得心中幸福無比。那是他第一次覺得,父皇是如此地英明。
裴青枝以後會成為他晏遲的妻子,會成為未來的皇後,與他共享無盡榮華。
但是麵前還有一個大皇子,是攔路虎,是絆腳石。明裏暗裏鬥過多少次,晏遲早已記不清了。不過這一次去西北領兵作戰,才是一次大動作。
因此晏遲主動請纓,隻為早早打贏勝仗。
又怕有人會要陷害裴青枝,便想著把她早早娶進家中,為此晏遲特意去求了父皇。
父皇是同意了,可是如今,裴青枝卻是不同意的。
晏遲半晌才道:“我一直以為,你我是兩情相悅的……”
裴青枝打斷他:“太子殿下多想了。若是太子殿下覺得不樂意,可以退婚,臣女絕對不敢有意見。”
晏遲連忙道:“那哪行呢!”
若是裴青枝被退婚了,那不知對於裴氏會是多大的恥辱。更可怕的是,唾沫星子或許都能淹死裴青枝了!
晏遲不想看到那樣的情況的發生。
裴青枝心中卻又是一絲冷笑。她開口道:“臣女知曉太子殿下不願放棄裴氏。臣女若是嫁給了您,裴氏定當全力相助,隻是希望太子殿下日後登基,能夠放我離開。”
晏遲深吸一口氣,像是在竭力壓製怒火。
他說:“本宮在你的心裏,就是這樣子的人嗎?”
裴青枝低眉,不多說話,隻是眼神移向了別處。
她這個樣子,晏遲便知道她的答案了。
心中一股無名火起,晏遲知道自己不該生氣,卻還是抑製不住地憤怒。這麼多年從來沒有人這樣對待過他。
他沉默了許久,最終對裴青枝說:“婚約不會取消。本宮就是綁,也要把你綁回來。”
溫柔的麵皮之下,那顆惡劣的野心,終於顯露了出來。
當候鳥向南方飛去時,冬天也終於來到了。
下第一場雪的時候,裴青枝被八抬大轎,十裏紅妝,送到了東宮裏,晏遲的身邊。她正式成為了太子妃。
自從那日宮宴一別,裴青枝便再也沒有見過晏遲,兩人實際上仍然處於冷戰狀態。
裴青枝不想辯解。
她隻是有些絕望地想,莫非這輩子也要如前生一樣,看著宮牆,數著葉子度日?
大婚當日兩人維持著表麵最簡單的禮貌,隻是最後在洞房的時候,晏遲說:“在你願意接受本宮之前,我不會強迫你。”
裴青枝想,這人什麼時候會服軟了?
她默不作聲,自己爬上床,先睡著了。
反正前世這樣相對無言的夜晚有過太多太多。
宮中規矩,每月初一十五,皇上都必須要到皇後宮裏去。
晏遲喜歡裴因,卻不得不遵從祖先留下來的規矩,一個月之中必須抽出兩天去裴青枝的寢宮裏躺著。
裴青枝也很識趣,從來不會多幹些別的什麼,往往會比皇上還要早躺在床上,和衣而眠。
那時就是這個樣子,水一般冰冷的月光灑下來,這對夫妻之間沒有一個人說話,像是隔著一層無形的玻璃,令人生畏。
如今,沒有了裴因,卻還是重複了前世的那些場景。
裴青枝自己歎了口氣,不知道心裏到底是個什麼滋味。她怨過晏遲,可是到了後來已經變成了麻木;她重生之後也曾偶爾心動過,但是又被晏遲那些對裴因也說過的話給潑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