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師兄,在嗎?”
等了半天,沒有人應答,隻有穿過幽靜庭院的清風悄然吹過。
門外的少年不放棄,輕聲敲著門,執著地問道:“琢師兄,在嗎?”
路過的人好心提醒道:“莫問靜,別敲了,不如上後山虛妄崖尋一尋。”
“下了一夜的雨,我可不想去後山踩一身泥回來。”
莫問靜有些喪氣,一時在原地躊躇不定,並不挪步。
“琢師兄整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又不管事,你找他做什麼?”
問話的人似是疑惑不解,可臉上神情明顯是在打聽。
聞弦歌而知雅意,莫問靜立即攬過他的肩:“你肯定猜不到。流焰城來信,請我們沉水城赴宴。”
他故意頓了頓,往房門那偏了下頭:“可能是琢師兄去。”
周圍的師兄弟大都比莫問靜靈力高,哪個不是從敲門時就豎起耳朵在聽,這幾句出來,就連對麵長廊的人都圍了過來。
“流焰城?是那個常年酷熱、寸草不生的流焰城嗎?”
“戰琰?是那個飛揚跋扈、恃強淩弱的戰琰嗎?”
“琢師兄?是我們溫順和善、寡言離群的琢師兄嗎?”
眾人七嘴八舌,紛紛驚呼,蓋住了那聲輕輕的門響。
“沒錯,你們沒有聽錯。”莫問靜沉重地點點頭,可能是覺得不夠,又悲痛地搖搖頭。
一時間擔心、驚疑、害怕、歎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找我何事?”一個清潤的聲音傳來,伴隨著三聲慢條斯理的敲門聲。
圍著莫問靜的一群人這才停下討論,回頭望去。
站在門內的人眉目清俊,麵帶淺淺笑意,正是莫問靜要尋的謝尋琢。
他一身普通青袍,未著玉冠,隻用一條簡單的青色發帶將長發束好。
全身上下除了腰間佩劍,連一個值錢的飾物也無,如同門中最普通的低階弟子。
可他身量頎長,身姿靜若青山,站在那裏如有月輝,隱隱流光,倒不用衣衫來襯了。
莫問靜不想人就在房中,方才的話不知被聽到幾許,一時有些尷尬。可一想到不用往後山去,他又高興起來。
“琢師兄,師父讓你去一趟議雨堂。”
“好。”謝尋琢走出房門,轉身將門虛掩。
剩下的人眼睜睜看著他二人往前院去,仿佛是在目送最後一程般寂靜。
良久,細碎的討論聲重新出現,“流焰城”三字就像是燙手的山芋,剛出口就被忙不迭遞給了其他人。
剛進議雨堂,謝尋琢便察覺到了冷凝的氣氛。
赤色火焰幻成的文字懸立在半空,正對著座首的城主梁泊道。他緩緩摸著自己的長須,默然思索,麵色不愉。
一旁的大師兄賀予慈應是才從外麵回來,身上的披風沾染了蒙蒙細雨的濕潤氣息。他手中握著一個精巧的古樸木盒,神色憂慮。
“道師叔,慈師兄。”謝尋琢行禮。
“師父,慈師兄。”莫問靜也乖巧行禮,“琢師兄到了,那我就先下去了。”
誰知賀予慈朝他說道:“你先留一下。”
“阿琢,你上前來看,此乃流焰城的請柬。”梁泊道喚道。
謝尋琢腳下未動,反著看字,念出了內容:“處暑之日,吾兒戰琰舉行執劍禮,希望沉水城城主梁伯道能按時出席,流焰城城主戰柯。”
這請柬寫的不倫不類,話也說的不客氣,正如這火焰一般,灼的人麵上不適。但經由謝尋琢平靜的語氣一說,挑釁之意淡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