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臣剛瞧見宮門外馬車一角時喜上眉梢,近期壓抑的情緒一掃而光,不由三步並作兩步,相□□頭微笑跟著丞相往門外跑去,那一瞬,禮儀什麼的便都是虛詞,被拋之腦後。
丞相突然在宮門內停下,跟隨其後的眾臣以為他是想要以最好的姿態迎接顧凡苼,連忙整理衣衫。卻是將眼光從他不苟言笑的臉上轉到前方馬車上的一秒,皆寂寥。
門外的顧勍顯然沒有預料到會在這時間碰到本該在朝堂上的眾臣,下馬車的腳步一滯,不小心便踩空摔將下來。跟著他的小廝一臉不耐,待他摔得一個五體投地才上前虛扶一下他。
顧勍也不惱,隻是不住的給小廝道歉,像是自己做錯了多大的事一般,小心翼翼的,看著讓人不知是該著急還是該心疼。
以丞相為頭的眾臣見狀均黑了臉,雖早有耳聞跟著生母養在皇寺的七王爺被教育的甚是無用,難堪重用,卻未曾想到是如此一個不堪法。又想到好不容易來的希翼被撕得粉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要是有另外任何一個皇子亦在此處,顧勍身邊的小廝也不會被施以酷刑,可惜丞相盛怒,七王爺苦苦哀求也沒能救得了跟隨自己多年宮人的命。
出息。這是顧勍哭暈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秋月知曉此事時已過半月有餘。自從她從宮裏出來之後,便讓如容不斷出去查找顧凡苼的線索,她不信那麼幾個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這導致她總能得到很多沒用的消息,氣得秋月想摔東西而不能。如今好不容易傳來了個有用的消息,結果還傳回來晚了,她更想摔東西而不能而異常想摔東西了。
如容看秋月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恐懼的死命吞口水,她跟了她很多年,太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果然,秋月招手叫她過去,如容瞬間腿軟。磨磨蹭蹭過去會更慘,如容深知這一點。便是雖萬般想逃,卻還是走到了秋月身邊跪下。
煉獄如歌。
院裏的白孔雀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美不勝收。
一盞茶後如容扶門而出,踉踉蹌蹌麵無半分血色,偏偏這一盞茶裏房間裏不曾有半點聲響,故眾人奇怪也隻能憋著。
然而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一個小廝方才在掃塵時不小心碰開了窗。
秋月依舊過著以往的日子,品茶賞花養寵聽曲,但是她就是快樂不起來。
雖皇宮之行以失敗告終主上並全無怪罪之思,但是想到自己本可母憑子貴,或者另攀高枝,如今卻和曾經一般無二,便覺著漫腹怨氣急需撒。
可是如容不在,那
“去安福寺。”
然而秋月千算萬算沒能算到自己會被一個寺拒之門外。在她看來,皇寺皇寺,皇族之人皆可入。自己貴為三王側妃又剛失了皇子,進去許個願什麼的,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
這會子被重重禁軍阻擋在皇寺之外,甚至連寺門都觸及不到,秋月的眼神惡的都快能吃人,可很快她便調整好了心態,眼睛一轉,掛上最能蠱惑他人的微笑,盈盈上前施禮:“軍爺,奴家是三王側妃”
“貴妃在此,不可入便是不可入,休要多言。”禁軍將其打斷,目不斜視義正言辭的說。
秋月的笑僵在臉上,嘴裏半句吐也不是吞也不是,訕訕起身,又不願放棄,半晌繼續說道:“軍爺之意本妃已然知曉,亦知姞貴妃避世良久不見皇家眾人,一心念佛吃齋,隻是晚輩想著進一份孝,特帶良田蔬菜瓜果,還勞煩軍爺代為轉交,了了晚輩心願。”
來的時候她便想好要假借許願“誤闖”姞貴妃處,“巧合”之下敬獻時蔬,而後“順其自然”的交談一番,再等待還願時再見皇貴妃。
一來二去,不受寵的七王爺見狀便會感動,再然後
然如今皇寺難入
這些東西不能白準備,秋月如是想著,畢竟情誼這種東西,不是非得碰麵才能有的。
這些年因皇子之因,入寺之物需經重重把關,斷不是任一個人都可以想當然。禁軍剛要開口拒絕,卻聽背後寺門開起,一個年老沙啞的女聲傳出來:“送進來吧。”
門開之時,禁軍全數跪地抱拳聽領,語音方落,便是齊刷刷的領命回應。
房內,天冬一臉茫然的詢問兀自抄寫佛經的姞貴妃,說,娘娘自生下七王爺便躲在皇寺不問世事,任誰來都不見搭理一二,如今不過是一個側妃,為何要破例開門,憑白沾染麻煩。
姞貴妃聞言筆下一頓,不著急回答,讓天冬自己猜去,等寫完最後一筆,見天冬越說越離譜,才抬頭看著窗外緩緩說道:“樹欲靜而風不止。”
天冬哦了一聲,看樣子還是一知半解。姞貴妃看著她笑,要再開口叮囑點什麼,桌上的紙被溜進來的風翻得嘩嘩作響,是老嬤嬤帶著信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