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起了風,帶來一陣涼意,烏雲漸起,似乎是在聚集雨雲,這是要下雨了麽?
木仲屠一陣狂喜。
連續五日的追擊幾乎榨盡了義渠將士最後一分力氣,就連他這個草原王者的精神都有些恍惚了。現在他看到展翅翱翔的雄鷹就會想成是自己,地平線上已經出現了秦軍的旗幟,就要追上了!隻要消滅了這隻秦軍,縱兵南下、飲馬渭水便不是夢想,他會像雄鷹一樣翱翔空中,低頭俯視嬴渠梁這隻小兔子和贏連那隻老兔子,戎異,你是屬於本王的,一直都是!
眼看著秦軍旗幟晃動,緩緩進了一個山穀。那是‘蘇哈裏’山穀,隴東高原連接關中平原的通道之一,如果翻譯成華夏語,就叫做斷龍穀,穀勢如龍,蜿蜒數裏,又因為地勢徒降,仿佛將這條倒黴龍生生斬斷了一般,是個極其險惡的所在,兵家必警之地。
若是換了平日,木仲屠定會停下大軍,先派出斥候仔細調查後才會驅軍進入,能在無意間悟出成吉思汗‘動中殲敵’這種戰略手段的人又豈會是白癡?可惜在白棟的步步引導下,木仲屠早已失去了應有的判斷力,秦軍已不足兩千人,而且都是疲憊至極的殘兵,我的馬都快跑死了,何況是這些老秦人?哪裏會有什麼埋伏!
正確的推理方法也會產生錯誤的結果,因為很可能看似真實的大前提恰恰是敵人給你的。
秦軍不是兩千人,而是接近三萬精銳,大部都是穿著空調背心,喝著冰鎮酸梅湯在等待他呢;木仲屠每次都會計算自己與秦軍的距離,卻萬萬想不到真正的秦軍主力早在一天前就到達了斷龍穀,早就吃飽了肚子,還美美地睡了一覺,個個精力充沛,是隻嗷嗷叫的鐵軍。
空中有悶雷滾動,下起了小雨,在木仲屠看來這是上天在為他慶祝,這下的不是雨啊,是眼淚,老秦人的眼淚!他在縱聲狂笑:“義渠的勇士們,隨本王入穀,秦人已經走不動了,你們隨手就能砍下他們的腦袋,鬱郅城已經備下了羔羊美酒,哪一個砍得腦袋多,本王會親自為他敬酒;美麗的義渠姑娘已經結好了花環,隻會獻給真正的勇士......”
“哇哇,殺啊!”
像是喝多了興奮劑的狂人,又像是一群回光返照的將亡者,義渠最精銳的五千精騎衝進了山穀;已經看到殿後的秦軍了,最後一名秦軍有著年輕的麵孔,這不就是個娃娃兵麽,他的臉上似乎寫滿了驚慌?別怕啊寶貝,義渠的勇士並非隻喜歡美女的,哇哈哈......
還差一箭之地就能摸到秦軍的尾巴了!義渠勇士百發百中的弓箭如雨點般傾瀉而出,可就在此時,上方傳來山崩般轟鳴巨響,駭然抬頭望去,隻見無數巨石自天而落,前路已被截斷!在無數巨石落下的那一刻,至少有三十名義渠精兵連人帶馬被砸成了肉泥,還有上百名義渠人看到那個娃娃兵轉過身子,衝他們做了一個鬼臉。
“退兵,速退!”
木仲屠整整愣了三秒鍾才反應過來,瘋狂地發出命令,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後麵也有無數巨石滾落,退路已被截斷!
為什麼?為什麼!秦軍不是被我們一路追擊,就要活活累死了麽?他們不是累死、逃走了兩萬多人,隻剩下不足兩千麽?為何還有能力布下陷阱、為何還能夠推動巨石?
望著身前身後足有五六丈高的石牆,不隻是普通義渠士兵在心中瘋狂發問,就連一向冷靜的木仲屠也像一個瘋子般抬頭質問上天:“為什麼,為什麼!本王是光明天最忠誠的奴仆,難道光明天拋棄了本王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