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純娘的心情很不錯,一大早便生意興隆,不到午時客人就上了有八九成,店裏的肉食美酒流水般賣了出去,仿佛是不要錢的一般;這樣的生意不用持續太久,隻要有三兩個月,她就能再賺到一間分店了。
“貴客臨門,裏麵接應了!”
門前的菜應酒應再次唱起了肥諾,叫聲中都透著洪亮剔透;純娘微微一愣,抬頭向店門看去,隻見挑開的門簾中走進來三個人,最前麵是一個年輕英俊的青年,身旁跟了個六七歲粉妝玉琢的孩子,這孩子走起路來蹦蹦跳跳兩隻眼睛四處亂瞄,不過目光端正,眼睛裏可沒有賊光,顯然是第一次出門,對什麼都感覺到好奇。
在年輕人和孩子的身後跟了一個青衣佩劍的青年,看樣子很像是個家人保鏢的模樣,雙目中神光炯炯,說不定還是個遊俠劍客的身份,走進門來先是一通打量,幾眼間就將店裏的人通通掃過了,顯見是個經驗極其豐富的老江湖。
純娘其實早就不純了,因為命硬,光是男人就先後找了三個,然後連續做了三次寡婦,最後實在是沒人敢娶,為營生才開了這家小店,‘壘起七星灶、銅壺煮三江’,是個見人先笑後打量、靠一雙眼睛吃四方的行家,她都不用多看,隻要稍做打量就知道走在前麵的青年和孩子必是富貴人家出身,青年人穿得可是上好的蜀地錦絲、孩子胸前掛得那塊玉佩更是價值不菲,就算不是貴族、那也是大商之門,這是財神爺到了。
“哎呀,貴客臨門,失迎失迎呢。純娘說怎麼大清早便就神清氣爽、生意盈門呢?原來是大貴人小貴人要到了,快請樓上雅間?”
“老師......”
贏駟很是期盼地望著白棟,他這是第一次離開櫟陽遠來他國,而且還是天下人文薈萃經濟最為發達的魏都大梁,更加是第一次來到酒肆,對這酒肆中的風貌可是期待的緊。
太傅可是說過的,這次要帶他周遊列國增長見聞、以為日後打下根基。什麼是為君的根基贏駟不太明白,卻知道到處遊玩是件非常美妙的事情,以前在宮裏的時候,負責他前期啟蒙教育的公伯贏虔不是讓他去殺小白兔就是讓他沒日沒夜地背書,背過了太傅的《幼學叢林》還要背誦什麼《詩經》啊,《論語》啊,《墨子》啊,頭都要大了三圈兒。這種日子就不是小朋友應該過得!太傅最好了,不但不讓他背書,還肯帶他出來玩耍,還說了要教會他花錢、花大錢。身為秦國世子的贏駟當然是見過錢的,也知道這東西好、花起來特別帶勁兒,可君父也說過了,天下如家,如今秦國還不富裕,咱們這個家也還貧困,所以就連他的例份錢也是該省就省,說出去別人都不會相信,平日除了應當的排場之外,他要額外多吃些糖都要經過內稟總司點頭才成,為此娘親和君父都不知吵了幾回。
“你看我做什麼,今天如何吃喝花用,一切都由你來做主。”
白棟笑著看了看贏駟,都六歲多了還如此畏首畏尾的怎麼行?在後世那個年代這個年齡的孩子到了消費場所可個個都是敗家的玩意兒。贏駟實在太嫩了,必需要大力錘煉。
“我?”贏駟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耳朵,猶豫著看看同樣不太相信自己耳朵的純娘:“雅間貴不貴?比普通的地方要多費幾份肉菜的錢?”還行,這小子還知道統一度量衡,對大梁的幣值搞不太清楚就幹脆折算成肉菜,簡單直接。
“小貴人倒是會打算,嗯,這雅座是要比普通坐席多花費五份肉菜的錢,不過環境幽雅、沒有閑雜人等打擾,還可點曲聽音,舒服得緊呢。”純娘輕輕笑著,已經看出這多半是大家族要鍛煉子弟,不過這麼小就來酒肆點座的還真是少見,太有趣了。
贏駟掰著手指頭算計了半天,一臉苦色地望著白棟道:“太貴了,一份肉菜都夠駟兒買二兩飴糖的了,五份就是十兩。我.....我們還是要普通座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