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凜冬散盡(1 / 2)

電梯很快下到一樓,時桑一走出來就看到江辭深坐在餐桌上,低著頭正一勺一勺地喝著粥。

這會兒的他已經換了件幹淨的襯衫,袖口輕輕卷起,露出一小截肌膚,最上麵的一顆紐扣也是解開的狀態,隱約可見鎖骨,襯衫的下擺被束在西褲裏,大長腿一覽無餘,整個人看上去很是放鬆隨意。

時桑默默收回了目光,走過去,在他對麵的位置坐了下來,她的麵前放著一碗跟江辭深一模一樣的小米粥。

她靜靜地盯著粥裏的小米和枸杞看了一會兒,原本平複的心情又泛起了些漣漪。

時桑不自覺地又聯想到了以前。

以前的她養尊處優慣了,沒下過一次廚房,唯一的一次還是想在江辭深麵前好好表現一下自己,就趁蘭姨出去采購的空隙偷溜進了廚房,然後拿出自己早就準備好的食材,按照網上的短視頻,依葫蘆畫瓢地搗鼓出了一鍋小米粥。那會兒也是像現在這樣,兩個人麵對麵坐著,但不同的是,當時的她滿心歡喜,而他就算清楚碗裏的東西不好喝,也會生硬地用“辛苦了”三個字以示鼓勵。

想到這兒,時桑下意識地抬眸往江辭深的方向看了一眼,他仍舊專注地喝著粥,並沒有要主動開口的意思,隨後,時桑的視線緩緩下移,像是導航定位似的一下子就鎖定在了他右手中指的戒指上。

之前她好像聽蕭予酥提起過,中指帶戒指就意味著已經訂婚的意思,但她不太確定當時說的是左手還是右手。

周圍陷入一片沉寂,兩人之間的氛圍極其怪異,誰也不主動說話,一個是不想,另一個是不敢。

時桑再一次瞥了眼對麵的人,感覺他還沒有開口的意思,於是默默掏出手機,維持著低頭看手機的姿勢,在瀏覽器裏一個字一個字地輸入“右手中指戴戒指是什麼意思”。

還沒等搜索結果跳轉出來,江辭深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時小姐這是外國菜吃慣了,瞧不起我們中國的小米粥了?”

他的語調十分慵懶,尾音還有些微微上揚,帶了點挑釁。

時桑一聽見他的聲音,也顧不上看什麼搜索結果了,連忙將手機黑屏,語氣中帶著幾分怯意:“沒有,我隻是現在還不餓而已。”

她明明沒什麼勇氣,但還是勇敢地直視著他的雙眼,那裏麵滿是冷漠與疏離,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帶著譏諷意味冷冰冰的,她以前從來沒有見過他像現在這樣。

江辭深先移開了視線,放下湯勺,拿過一邊的餐巾擦了擦嘴,少了幾分剛剛的陰陽怪氣:“打算什麼時候走?”

“等江叔叔回來,我就走。”時桑也移開了視線,落在了自己麵前的小米粥上。

江辭深重新將餐巾放回去,靠在椅背上,緩慢地掀起眼皮,淡聲說:“我是問你什麼時候的飛機。”

時桑意外地覺得他語氣緩和了不少,再度盯著他的臉,實話實說:“明天早上。”

沉默片刻。

江辭深的眼眸漆黑,唇角輕扯著,冷不防地淡淡哼了聲。

他緩緩起身,從身後的衣帽架上拿下自己的羽絨外套。

“時小姐離開江宅多久了?”

他忽然意味不明地拋出這樣一個問題,隨後又拖著腔調地輕“啊”了聲,轉過身重新看著時桑,一副沉思後醒悟的模樣:“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有四年了吧?”

時桑不明白他的意思,一言不發地看著他。

在她的注視下,江辭深穿好了外套,他眼瞼耷拉著,像是漫不經心地隨意起了個話題:“四年光景,江宅也變了不少,不如就由我帶著時小姐參觀參觀?”

時桑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隻好順從地也站了起來,跟在他身後往外走。

江辭深帶著時桑從小堡北門走出去,繞著花園走了半圈,毫無預兆地在某片地前停了下來,時桑時刻跟他保持著一米多的距離,見他停下跟著停下,見他側過臉往花園裏看她也照做。

下一秒,她便怔在了原地。

那一小片地裏的植物,過了今年的花期,隻剩下綠色的根和葉,如若不是熟識此花,還真看不出來是什麼。

但是時桑知道,因為這些都是她當年親手種下的。

那年她為了給江辭深一個獨一無二的生日禮物,主動跟江晨風要了這麼一小塊地方,然後種了52株洋桔梗,算準了日子,正好在他生日前開了花。從播下種子那刻起,到她真正離開江宅,一直都是時桑悉心照顧著它們。

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它們還都留著,而且看樣子並無任何荒蕪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