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十三沒興趣同她發瘋,早就去了最後一條道。藍醉吭哧吭哧刮了半天,大鼎鼎蓋終於稍有鬆動,就聽背後兩聲動靜,白素荷和蒙箏一前一後從暗道裏出來。

“怎麼就你一個?”白素荷沒等藍醉回答,又道,“沒有。”

藍醉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臉就白了。

“沒有?!”

“反複查了三遍,確定沒有。”白素荷蹙眉,見到藍醉神色怔忪,有些不忍心,安慰道,“既然沒入庫多半還在夏若卿身上,再找就是。”

本以為十拿九穩的鴨子居然就這麼飛了,藍醉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感受,手上力道沒穩住,卡在鼎蓋縫隙中的薄刃匕首向下一撬,一聲脆響斷成兩截。

不過鼎蓋受到這股力也猛地與大鼎分離開來,往上跳出半寸高又落回去,撞出一道震耳欲聾的嗡嗡聲。

這聲音就炸在藍醉耳朵邊,倒把她炸回了魂。捂著耳朵疾退兩步,藍醉盯著前方大鼎,牙關一時都咬緊了。

白素荷看到一大片丹爐,再看藍醉的動作,不難猜出藍醉的意圖。她望向旁邊蒙箏,蒙箏麵無表情,事不關己的樣子。白素荷暗歎口氣,走到那個鬆動的大鼎邊,伸手去揭。

“我來。”白素荷剛剛摸到鼎蓋就被拉住,藍醉道,“裏麵還不知有什麼,你幫我把其他鼎的鏽刮掉就行。”

白素荷端詳藍醉的神色已經恢複正常,眼中還多添了一抹誓不罷休的堅決,笑了笑,抽回手在她後腦勺上拍了兩拍,“我們還在,這世上沒什麼坎是過不去的。”

“嗯。”人體的暖意順著白素荷的掌心透過發絲傳到頭皮上,藍醉緊繃的神情終於鬆動了些,嘴角剛輕輕揚起,後腦勺上的手就被人抓開。

“白姐,時間緊,我們去刮鏽吧。”蒙箏反手拖著白素荷,以一種頗為不容拒絕的姿勢把人往其他鼎邊帶。

藍醉看著麵前這兩個,心裏有酸有苦,手腕隔著衣袋蹭蹭袋子裏的小瓶,不再分神,低頭就去看那個被撬鬆的鼎蓋子。

蓋子邊緣除了大朵的鏽花,還有一層滲入內裏的褐斑,看起來就像天長日久累積的血跡。藍醉用指甲刮了點挑在鼻尖嗅了嗅,就發現那不是血,而是火漆氧化後的殘留物。

有火漆,說明這個鼎原先是密封的,而且不得允許不能打開,那裏麵肯定就不是普通的丹藥,因為煉丹是需要頻繁加水的,不可能吃飽了撐的反複上火漆這麼麻煩。

即便這樽鼎底有火燒過的痕跡,但至少最後一次使用時裏麵絕不會是普通丹藥。

藍醉把電筒擱在她們進來的暗格頂上,光線正好能照到大鼎。左右看了遍,撿起銅鼎旁邊一根迷你長杆釘耙,可能是原來抬放調整內鼎的工具。握柄上也是一層層的鏽塊,手一握就撲簌簌往下掉。不過總體而言還算結實。藍醉另一隻手則扣住鼎蓋,準備蓋子一掀開要有個二五八就一悶棍下去打地鼠。

她還沒揣度出裏麵會有什麼,以這城裏人超喜歡玩屍體的癖好來判斷,最差無非養了粽子在裏頭。粽子軍團藍醉玩不過,一兩隻總沒大問題,何況這鼎肚大頭小,粽子困在裏麵行動不便,恐怕粽子剛伸直腦袋,脖子以上已經被她敲出一朵殘菊。

一做好準備藍醉就幹脆利落地把鼎蓋提了起來,並且全程戒備。等了兩秒鍾沒等到動靜,藍醉探頭探腦往裏瞅,就發現鼎頸以下都長滿了灰白色的蜘蛛網,一層接一層,像是一缸破棉花。

藍醉有點稀奇,長生城裏雖說是七穿八爛,但建築材料裏似乎摻入了防蟲藥,所有屋子裏都沒出現蛛網滿天飛的情況。即使是院子裏有一些,相對年代而言也算很幹淨了。她卻沒想到丹鼎裏裝得是滿滿一罐蛛網子,莫非這鼎裏裝的是這些城主祭司的寵物寶貝?

幹倒鬥這行的膽子大,好奇心也重。藍醉雖說心情不佳,見狀還是伸棍子進去攪了一圈,能吐滿這麼大一個鼎的,這隻蜘蛛個頭肯定不小。但等藍醉一攪完,她就推翻了自己的結論,因為那些‘蛛網’並沒因為釘耙的翻攪而斷裂粘連,倒是像一碗芝麻糊,隨著釘耙的攪動表層蕩出一圈漣漪。

藍醉覺得不大妙,停住釘耙開始收。這一拉手上的重量就不對了,似乎釘耙在攪圈的過程中勾到了什麼。藍醉猶豫兩秒,手腕發力,瞬間就將釘耙連同那東西往上拉起來。

丹鼎分外鼎和內鼎,兩鼎之間有夾層,是用來澆水進去控溫的,免得丹藥被燒糊。內鼎隻比外鼎小一圈,重量同樣很紮實,能調整內鼎的工具自然不會輕飄到哪去。釘耙勾住的那個東西個頭也不小,兩相一疊加,藍醉手腕一用勁,就把手臂傷口崩出一道縫,兩滴血對準鼎口落到那堆芝麻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