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兄弟……”容十三咽了口唾沫,幹笑道,“你說我們這種犄角旮旯都能遇到,說明有緣啊!有道是千年修得共枕眠……啊不對!咱們井水不犯河水的,放小弟一馬……你覺得怎麼樣?”

不知道是人獸種族隔閡還是古今溝通不良,白蛇矗立原地無動於衷,對於容十三的瞎扯淡回以裂至後顎的大嘴以及上下四顆內曲的倒勾獠牙。

容十三暗自叫苦,他現在半隻腳掌都懸在石梁外,全靠抓著棺材才沒掉下去,這種環境他就算有上天的本事也使不出來。而且看到剛才白蛇和媼對峙溝通的樣子,容十三感覺這條蛇是有智慧的,估計很不好糊弄,今天怕是要玩脫!

“兄……不,大哥,你看你一個在這裏悶了這麼久,怪寂寞的……我可以教你打麻將炸金花跑得快翻龜孫,你想玩什麼我都會!試試?”容十三滿嘴亂七八糟地跑火車,絞盡腦汁想找個脫身的辦法,奈何對麵白蛇完全不買賬,蛇頭一歪,猶如人類偏頭斜眼不屑一顧的輕狂樣,呲著那張快把腦袋裂成兩半的大嘴嘲笑容十三的垂死掙紮。

白蛇的嘲笑沒有持續多久,脖頸後縮,容十三就知道該拚命了。他胡咧咧的時候已經空出一隻手把後腰軍刀反手握緊,生死就此一擊。

蛇頭子彈般迅速前伸,速度快得隻能看到一片白花花的影子。容十三心底一沉,三分把握降成一分,正要勉強出手,誰料白蛇攻勢驟停,蛇頭一扭,轉向後方。

藍醉在媼回歸原位的時候就悄無聲息爬了起來,她本來的打算是既然不能上罡火,丟個兩塊固體燃料進棺材玩燒烤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但等她一探腦袋看到棺中女屍,立刻改了主意,抖出腕鐲長刃,賊也似的縮在角落裏等機會。

興許白蛇認為藍醉的威脅性沒有容十三大,眼角都沒朝她方向瞅一下。不過說起來蛇盤成蛇陣後周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也不需要提放藍醉背後捅冷刀。但藍醉這冷刀捅得缺德,不朝蛇頭七寸招呼,卻直接去劃白蛇盤在棺材裏的蛇身。

這條白蛇長得奇特,表皮沒有任何鱗甲覆蓋,看起來軟膩柔滑果凍布丁模樣,這也是藍醉為什麼不挑蛇弱點隨手亂劃的原因。這腕鐲陪了藍醉十多年,她早用得純熟無比,手腕一抖長刃綻出無數朵刃花,忽上忽下,瞬間就在白蛇身上添了七八道口子。

口子不大,而且因為速度過快入皮肉也淺,卻徹底激怒了白蛇。白蛇又引頸嚎出兩聲青蛙叫,調整攻擊方向,直奔藍醉而去。

藍醉要的就是這效果,過高的棺材板子此刻變成她最好的擋箭牌,腦袋一縮倒回棺下,白蛇一擊頓時撲空。

白蛇怒不可遏,還待再上,後方風聲乍起,寒光陡現,逼得它不得不轉頭麵對。容十三收了先前的賴皮臉,殺氣洶湧,一把軍刀在他手裏玩出無數花樣,與藍醉不同的是刀尖處處往白蛇腦袋七寸諸般要害招呼。

刀與蛇戰成一團,藍醉這個禍害又悄無聲息冒出腦袋,繼續她的騷擾行為。白蛇沒有鱗甲護身,若是不管藍醉,片刻間蛇身就要挨無數刀口,而當它選擇收拾藍醉時,藍醉立即縮回棺板下當縮頭龜,後方殺氣又至。容十三和藍醉配合默契無比,你來我往,雖沒能把白蛇怎麼樣,卻逼得它喀喀連聲,氣得幾欲抓狂。

藍醉再一次蹲下,發現白素荷趁亂摸到了她身邊。藍醉揚眉滿臉疑問,白素荷攤開手掌,露出裏麵被撕成小片的紙符。而下一次從棺板後冒頭出來的從一人變成兩人,白素荷手一甩,一把輕飄飄的紙符天女散花般將白蛇罩住,但凡沾染到白蛇的皮肉處,立刻泛起一股青煙,皮肉從白轉黑。

白蛇對紙符的反應比被刀割激烈得多,脖子一揚連續發出幾聲淒厲至極的叫聲,幾乎像是人類的慘呼了,接著下頜忽然大幅度裂開,蛇信外吐同時兩團白色的東西分別噴向容十三和白素荷。

兩人沒看清白蛇吐出來的是什麼,但用腳趾甲想也知道肯定不是親情大禮包。白素荷和藍醉動作挺快,腦袋一縮繼續當烏龜,看著那團東西從頭頂飛過,嘩啦一下散成一張白絲織就的網,軟綿綿地順著棺沿搭下來。藍醉眼疾手快,直接用腕鐲擋住,網大半被纏到腕鐲的長刃上,沒讓白網近身,另一頭的容十三卻無處可躲,勉強蹲身把身體縮了下去,一隻手卻不得不抓在棺沿上,被蛛網罩個正著。

容十三隻覺得手掌皮膚微涼,緊接就是陣陣刀割般的劇痛,但他境況擺在這,再痛也不敢撒手,隻能強忍著任由痛楚蔓延,瞬間滿額冷汗。

白蛇趁著兩撥人馬躲避的當口,細長身體在棺材裏旋了半圈,直奔夏若卿屍體而去。及至夏若卿頭側,蛇首蛇尾各自頂壓屍身下頜軟骨,灰白的檀口被迫張開,白蛇瞬間就把頭沒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