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十三以為白素荷是嫌棄這村子簡陋,寬慰了幾句,在地上隨意鋪了幾張報紙,躺倒又繼續他的回籠覺。

藍醉和白素荷睡在裏間的木板床上。沒恢複過來又走了四個多小時,藍醉睡得快,白素荷不知是認床還是嫌床硬咯得慌,睡是睡了,卻是迷迷糊糊睡不沉。

“姐姐,許久不見了。”幽幽怨怨的聲音調子,煞是好聽,又不由讓人憐惜。白素荷覺得自己坐在一張塌子上,側首看著對麵人,偏生又怎麼都看不清。

“姐姐在外頭可還好嗎?妹妹總是記掛著姐姐,時常夢見我們幼時的事。”對麵又繼續道,分明是懷念,偏生說不出的哀怨,白素荷明顯覺得她的心肝被掀得隱隱的疼。

“你……清減了。”白素荷像是不由自主,這句話娓娓從她口中說出,聲音卻與她不盡相同。

對麵一直沒有回應,白素荷沒來由心慌,急急站起身去探出麵前那霧一般的人,觸手之際那片迷霧竟突的散了。

白素荷倏然醒轉,窗外透入的光已經隱約發灰,藍醉坐在窗戶前頭正捧著一本什麼東西借光翻看,聽到響動抬頭對白素荷嘖聲道:“白美女你舍得醒了?在我枕頭旁邊嘟嘟囔囔說夢話,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有說夢話的毛病。”

睡眠不足,白素荷太陽穴兩側血管一鼓一鼓的痛,白素荷伸手按住太陽穴沒搭理藍醉。過半天白素荷好些了看藍醉還在翻看書一樣的東西,皺眉道:“你在看什麼?”

“從枕頭下麵翻出來的,老東西。”藍醉把冊子合上,衝白素荷晃了晃:“認識這字不?瞧著像鬼畫符。”

冊子麵上寫了三個字,非草非行,非篆非楷,筆畫繁複,白素荷瞧半天也分辨不出是什麼字。

“手寫本,絹子的。絹子都發黃揉破了,這蒙箏真是糟蹋,就這麼壓在枕頭下。”這冊子材質不錯,可與她從勤公夫人墓中帶出來的那幅畫媲美,但上麵的字卻不是什麼大家手筆。縱然藍醉看不懂字仍可分辨出是個女子的筆跡,清秀有餘,腕道勁力不足,回旋間拖泥帶水。看著像是本筆記之類的東西。蒙箏把東西藏在枕頭下麵,顯是對她十分重要。

正在這時候,木門敲都沒敲,一把被人推開。蒙箏招呼道:“吃飯噶!”眼睛掃到藍醉手裏的冊子,笑容立刻斂了換上緊張神色,衝過去呼一把從藍醉手裏搶到手裏。

“額……我在你枕頭底下找到的。”未經主人允許就翻動主人東西是很失禮的事,藍醉訕訕道,看蒙箏小心撫平冊子,跟心肝寶貝一樣。

“蒙箏,這是什麼?上麵寫的字怎麼我一個都看不懂?”最終好奇心戰勝羞恥心,藍醉厚皮厚臉的繼續纏蒙箏。

“額爹娘留給額的。”蒙箏仍是心痛得不行:“懂一點噶,爹教過。”

聽說是父母遺物,藍醉也不好再細問,幹脆順著蒙箏轉話題:“你不是說吃飯嗎?走吧,我們都快餓死了。”

蒙箏還捧了跟別人借的兩套衣服過來,藍醉和白素荷換上,藍醉還好,白素荷個頭高,衣服和褲子上她身都短了一截。這本來是相當可笑的,隻是白素荷氣質倨傲,偏把農村的土布衣裳穿出另一種味道,再重新梳洗一遍,等白素荷出門的時候蒙箏眼前一亮,看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