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塘,燕州--北燕?
朱誌廣說他爸是往北方去,燕州昔日位近北蒙一帶,這麼一說豈非就對上了!
藍醉細細思忖,嚐試把長久以來的零碎線索聚攏。第一,君漪凰的畫像是她在勤公夫人墓中找到的,勤公夫人是南塘末期人,君漪凰說南塘式微北燕崛起正印證了這個時間點。第二,君漪凰與那蘭妃,連同蘇靈雨都應該是南塘末代君王南詔帝的後宮嬪妃。第三,這兩年中她曾經回過一次勤公夫人墓,並沒有尋到其他與君漪凰相關的線索,那這蘭妃墓與君漪凰遺失的魂魄是否相關仍不可知。第四,她尋到的那隻紫玉芙蓉耳璫出自君漪凰的墓穴,耳璫成雙,另外一隻應該還在君漪凰的墓中,但是現在竟然出現在蘭妃墓中,這是為什麼?古時宮中妃嬪的首飾都有專局製造,純手工無倒模,嬪妃間根本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飾品。第五,是誰要收了君漪凰的一魂二魄,然後分別將之分放四方?難道這也是蘇靈雨做的?蘇靈雨與君漪凰是有多深的仇怨才會下此狠手,欲讓蘇靈雨永禁地宮不得轉世?
君漪凰說蘇靈雨與她是情人,莫非……這隻是君漪凰一廂情願,蘇靈雨隻是因君漪凰位高權重不得不從?所以在君漪凰死後才要一雪前恥做出種種?
仔細回想,藍醉記得她夢中曾提及君漪凰乃是齊郡嫡郡公主,在宮中又列妃位,確實不是一個區區太府卿之女七品位份的娘子能抗衡的,這個推測也不是不可能。
剛剛經曆過那一場,藍醉知道這個推測是絕對不可能去問君漪凰的。隻恨她的那個夢就那樣斷了,後來全成未知。
不過耳璫的事卻必須要問。藍醉抬頭看了看桌上的紙娃娃,走到梳妝櫃邊拿出一個小首飾盒。
走回書桌邊,藍醉展開盒蓋放到君漪凰麵前:“這個紫玉芙蓉耳璫你還記得嗎?”
“這似乎也是蘭妃的飾物,看樣式應是與那把羊脂玉梳一同由司珍房銀作呈上的。”
這答案又大出藍醉意料。
“這隻紫玉芙蓉耳璫是我在你的妝奩裏拿的。”
“什麼?”
“既然是蘭妃的飾物,怎麼會有一隻在你的墓中?”
紙娃娃粗粗的手臂扶住額頭,作苦苦思索狀,半刻後回道:“……我不記得了。”
“……”
藍醉深吸一口氣,真心有了揍人的衝動。一到關鍵就不記得了,果然是紙糊的腦袋灰做的裏子!
“你什麼時候從我的妝奩中拿的東西?你還動了什麼?”
……
某位失主似乎剛剛get到了重點,略微熄滅的怒火又騰的燒起來。
“嘖,這好像也不是你的東西,鬼知道你怎麼會有其他妃嬪一隻耳璫。”
說不定還是個三角戀,偷偷留的定情信物什麼的!
“藍醉!”
砰一下,藍醉及時衝出房間推上門,把君漪凰的怒火關在房門裏。
白天幹了一架,藍醉當然還沒心大的馬上又和君漪凰嘻嘻哈哈。洗完澡換上睡衣,藍醉果斷拎起丟到次臥鎖上門,這才回自己的臥室安心睡覺。
這兩天過得十分糟心,藍醉心情不好在床上輾轉到半夜兩點才睡著。睡沒多久,身體一重仿佛一下子掉落深淵,藍醉一下子就驚得睜開眼。
入眼的卻不是應有的黑暗和熟悉的房間。
斑駁的宮牆上攀附著半壁青綠藤蘿,藤蘿上正綻出淺紫色的花苞。風拂過,花苞綠葉搖動紛紛,淺碧的裙擺同樣飄起一角,露出裙下深綠的錦緞繡鞋。
環顧一圈,冷清寂靜。縱使從那藤蘿間透出的間隙偶可見精細描紋,依然不可掩飾這座宮牆的陳舊頹敗。
“娘子,已近宵禁時分,不如還是先回了吧。宵禁後妄自在外走動乃是重罪啊。”
旁邊女子苦口輕聲勸說,身著綠衣的女子隻是搖頭:“再等等。”
夕陽一抹餘暉將人的影子拖得又細又長,綠衣女子靠在牆邊垂首隻看自己影子,宛如入定老僧,不細看甚至分辨不出藤蘿中站了個人。
“娘子,有人來了!”
綠衣女子聞言抬頭,看宮牆轉角出現一個人影。人影漸漸走近,麵貌終至清晰,是個美貌女人,彎眉明眸,膚白頰潤。再靠近些借著光輝,卻能看到那眸尾眉心有了淡淡折痕。
“蘇娘子,這邊請。”
來人看到蘇靈雨並不行禮,徑直越過蘇靈雨走近藤蘿,複行十餘步,撩開重重藤蘿,竟現出一道拱門。
“青綃,你在這守著。”
蘇靈雨吩咐完,隨著來人鑽入藤蘿,步入門中。
“蘇娘子,我來晚了,還請恕罪。”來人說是恕罪,腰杆仍站得筆直。端莊的容貌上不見笑容,隻有長久積累的冷淡和內斂。
“秦姑姑犯險一見,蘇靈雨已感激至極,哪裏敢當恕罪二字。”蘇靈雨對於女人的態度並不著惱,仍是淺笑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