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靈雨還沒想好該怎麼會,傅流熒的臉色卻刷地一下沉下來了,道:“妹妹今日去淑妃娘娘宮裏了?”
蘇靈雨聞言一驚,勉強笑道:“姐姐怎麼這麼說?”
“這宮裏頭上下都知道,能用上齊郡特產芙蓉石作衣衫扣子的,也獨有齊郡的長公主淑妃娘娘了。這東西稀罕得緊,怕是皇後娘娘都舍不得這樣用。”傅流熒唇角掀出譏諷:“淑妃娘娘竟連鑲了芙蓉石的衣裳都舍得給妹妹你,看來你們交情匪淺啊。我們同住在一個院子裏頭,我竟半分消息都不知曉,妹妹這口風當真是緊得很!”
“姐姐!”
蘇靈雨從未聽過傅流熒說話這般尖刻,知道她是真動了火,心裏著急,連忙拉住她的袖子,楚楚道:“傅姐姐,並非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難不成這身衣裳還會是妹妹在外頭隨意撿的不成?難道妹妹敢說你與淑妃並無私交?對了,是我疏忽,蘇娘子既與淑妃私交如此之好,獲得陛下盛寵也是指日之事,以後是要飛黃騰達的,我哪裏敢當姐姐這兩個字!”
傅流熒話越說越激動,眼中淚光隱現,竟是忍不住梨花帶雨哭了起來:“我們同時入宮,又有緣比鄰而居。我一心將你視為己妹,雖不敢說事事護你百般周全,卻也是盡我所能。你倒好,私底下去投靠了淑妃,你可想過你我今後如何相處?你又將你我的情誼置於何地?你既如此絕情,我們姐妹情分今日就此斷了罷!”
蘇靈雨本就內疚非常,傅流熒這一哭訴,更是將她的愧疚感推至巔峰。蘇靈雨欲要解釋,但自己私下納禮淑妃本就是事實,卻又無可辯駁,還在思慮要怎麼回話挽回,傅流熒已然抽了手,先行進了清濤院。沒等蘇靈雨追上,傅流熒便跑回自己的西暖閣,重重合上大門。
蘇靈雨敲了好會門,傅流熒始終不開,蘇靈雨站在門前呆了半晌,才懨懨回到自己屋裏。
蘇靈雨坐在桌前,透過窗戶望向對麵,微微歎息。她既然做了決定,便不會為自己的決定後悔。隻是她仍是心存著一絲僥幸,畢竟淑妃和靜貴嬪明麵上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那她向淑妃納禮後向傅流熒好生解釋,或許今後仍可相處。
如今看來,卻是她太天真了。
“娘子,傅貴人也不過是一時氣憤,過兩日便好了的。大家朝夕相見,貴人哪能真狠下心。倒是淑妃娘娘,似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也十分喜愛娘子,今日才一見麵就賜下了這麼貴重的衣衫。”
“是嗎?”蘇靈雨摸了摸領口那枚珍貴的芙蓉石:“希望如此罷。”
後麵連接數日,蘇靈雨都前往西暖閣尋傅流熒,卻統統吃了閉門羹。即便在門前候到了,傅流熒態度總是淡淡的,禮儀周全,全無了平日的親熱。
日日如此,蘇靈雨也是沒了法子。淑妃剛收下她的納禮,這初期的禮數是必定要周全的,加之在清濤院內也呆得鬱悶,蘇靈雨幹脆日日晨起便去裕豐宮向淑妃請安。淑妃對於她的頻繁來到,並沒表露太多情緒,隻是請完安後,多會留蘇靈雨吃些茶點說說話。間或不想說話時,兩人便一人執了一本書,各自坐在室內一角默讀,偶讀到精彩句子,輕聲念出來,彼此商討一番。
相處的時日久了,蘇靈雨才發現這位聲名在外淩厲冷豔的淑妃娘娘,私下裏性子卻相當好,既不多言,對宮內的諸多規矩也不甚在乎,與她一起時不用察言觀色,也不用像與其他嬪妃一起時要陪笑說道宮裏的流言蜚語,竟是過得十分的舒適自在。因此到了後來,蘇靈雨來裕豐宮已經不僅為了拉攏與淑妃的關係,更多的像是閨中密友,相見隻為興趣。
蘇靈雨與淑妃走得近的消息在宮中流傳極快,加之在淑妃的安排之下,蘇靈雨連承了數夜恩寵,南詔帝對她的容貌性子頗為喜愛,封了貴人,賜號為寧。這一來蘇靈雨在宮中的地位可謂扶搖直上,巴結者眾多,原本清冷的清濤院內時有其他宮中妃嬪來往,與原來仿若雲泥之別。
這日蘇靈雨陪著過來看她的珍婉儀說了好會子的話,好不容易將人送走了,一下子癱坐在榻上,對青綃苦笑道:“青綃,這日子要一直這樣下去,真是沒法過了。”
“貴人,日子總是得過的。您若覺得實在煩心,不若去裕豐宮瞧瞧淑妃娘娘吧?”
“也好,這兩日忙也沒過去,你幫我梳梳頭這便去罷。”蘇靈雨坐到梳妝鏡前,對著西暖閣又是一歎:“傅姐姐這氣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消。以前見著時多少還頷首打個招呼,如今見了麵倒像是不認得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