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皇帝便移開了目光。
走到書架邊,抽出一卷封存極好的卷軸,回到桌邊打開,隻見是一張空白的畫卷。皇帝就這麼盯著那白紙,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了。
等到大內總管回來的時候,皇帝已經如往常一樣,坐在桌前處理白天剩下的奏折了,所以他並未發現皇帝有什麼異樣。
見大內總管回來了,皇帝隻是抬眼一掃,便繼續看自己的奏折,總管也習以為常站到桌邊去,時不時幫著研一下磨,挑一下燈芯。
“今天就到這裏吧。”皇帝放下手裏的奏折,站了起來升了個懶腰,總管趕緊遞上熱茶,對著門外說了一聲:“進來。”
便見一群宮女跟在一名太監後麵走了進來,那打頭的太監手裏捧著個盤子,上麵整齊地擺著一些木牌,這是皇帝挑人侍寢要翻的牌子了。
皇帝掃了一眼牌子上的那些名字,眼神暗了暗,揮袖說道:“下去吧,今夜朕歇在養心殿。”
總管聽了,隻得讓人退下,一群宮女便沒跟著出去,紛紛站在兩側,等皇帝走了,她們要負責整理一遍才能回去睡覺。
總管隨著皇帝去了養心殿,伺候皇帝睡下,便自己找地兒休息去了。
皇帝聽見他走遠的聲音,又睜開眼,但隻是目光空洞地盯著床頂看了一會兒,便合上眼睡去了。
要說他在愁什麼,這還要扯到溫錦和太子身上,今天渭陽郡主母子二人是陪著太後吃了晚膳才走的,自己本來也要同他們一起的,但中途二皇子突然來請安,之後說有事和皇帝相商,皇帝便帶著二皇子進了禦書房,沒想到的是,二皇子說的有事相商,便是參了太子一本。
也難怪沒在太後跟前說,本來二皇子便和太子不對付,太子又比二皇子更親太後一些,要是在太後那兒便把事情抖落出來,一來,會讓太後覺得二皇子總是揪著太子不放,二來,太後也可能會偏私為太子求情,搞得二皇子進退兩難。
二皇子告狀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能夠讓二皇子信心滿滿地來告的狀,還是比較讓人重視的。
怎麼說了,這件事還是因為溫錦早年幹的一些事情,被人重新提前,再加上一直以來都沒有給他職位上的封賞,這次溫錦來上京城後,對很多人愛答不理,又惹了諸多閑言碎語,之前太子有約,聽說溫錦很不待見太子請來的其他賓客,他們離開後添油加醋將事情傳了出來,但有意避開了太子的人,所有現在太子應該還不知情,才沒人阻攔,等傳到二皇子耳朵裏,事實已經被傳成了“小霸王一來上京就手癢想搞事情,專門讓太子設宴請了些以前沒有收拾過的,他們在太子府裏被小霸王追著打,還挑釁說有太子罩著,沒人敢反對他,…諸如此類。”
總之是將太子拉下水了,但已經傳得這麼嚴重了,太子那邊兒卻還沒什麼動靜,要麼是真的不知道,要麼就是故意而為之。
可太子和溫錦二人向來交好,這便更加耐人尋味了。
若是旁人,這便算是件小事兒,可跟小霸王占邊兒的,能是什麼小事兒。
更何況明天便是太後壽辰了,踩在這個點兒來告狀,二皇子也是用心良苦了。
柳大傅,也就是當今皇後的父親,皇帝還是皇子時的禦夫子,皇帝娶了他女兒後他升為了太子少傅,後來皇帝登基才被提到了大傅的位置,差不多是正三品到副二品的等級,算是非常高的位子了。
因為皇帝是先後所生而非當今太後親生的,隻是先後薨了之後過繼到太後名下的,所以太後對太子遠沒有對恒南世子親近,畢竟當今恒南王才是太後親生的。
而太子與恒南世子交好,是柳大傅在太子背後指路,同樣的,和溫錦交好也是,不然誰家太子會和一個身份不如自己,卻比自己還得寵的紈絝玩兒到一起去,太子便是再聰慧,也不可能那麼小就懂得籠絡人心這種事情。
這次的事情,多半是柳大傅故意讓人傳揚開的,好叫溫錦乖乖站隊,否則,不管是憑借太子的身份還是溫錦流傳在外的惡名,都不會有人敢把事情傳揚出去,還傳得如此麵目全非。
眼看著太子知道豐滿自己的羽翼,二皇子知道揪別人的小辮子,皇帝心裏其實是高興的,畢竟皇家的子嗣要是沒點兒本事,將來不是死掉多半也是苟延殘喘,不想當皇帝的皇子不是真男人,畢竟自己也是這麼過來的。
但把手伸到了溫家,就是太不把他這個皇帝放在眼裏了。
如今的皇帝眼裏隻覺得,柳大傅的手,伸得有些長了。溫家,自己還有大用處呢!
宮外的大傅府
柳大傅深夜被心腹從被窩裏叫出來,看了皇帝派人送來的信後,臉色以肉眼可見地黑了下來。斜眼看了一眼心腹說道:“讓外麵的人都閉嘴吧,事情被人捅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