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雲仔細回憶了一下說:“嗯,怎麼說呢,就是感覺她鬼鬼祟祟的,雖然她眼光在到處瞄,看上去像是在打量客人,但我注意到她時她一直在二樓廊上徘徊,每經過一間廂房,步伐總是放得很慢,像是在尋找什麼。”
“你可記下了她的名字,將此事告知紅姨?”
小雲聽了搖搖頭說:“奴婢當時正給樓上送茶點,不然還發現不了,她好像沒發現我,但等我再出來她就不在了,之後我再想找她,便找不見人了,想來可能是接了客去了。”
“那你還記得她長什麼樣子嗎?若是樓裏的姑娘,不可能找不到的。”
“說到這個,我瞧她長得有些麵生,但閣裏也不是每個人我都記得清楚,加上她確實掛著閣裏的紅牌,想來不會有錯的。”小雲低頭輕言。
“不急,你既然察覺到了,明日再告知紅姨也無妨。若是閣中之人便敲打敲打;若是新來的,可得讓紅姨給我知會一聲,別什麼人的收進來,壞了戲座閣的名聲可不好;若是外來者…。”這麼說著,溫歌看著一側的目光變得冷漠起來。
“奴婢知曉了,明日一定親自和紅姨去查。”
“小雲,你辦事兒我放心,這樣,你先別打草驚蛇,先問過紅姨,看她知不知道這人,她要是知道就好好問問底細,若是不知便和紅姨挨個房間去走訪,就說我體恤她們,問問她們過得好不好之類的,若是沒見到人就宣布一下我後日大演照常進行,免得她們因此生疑。若是這樣的還找不到這個人,你馬上讓所有人進入警備狀態。咱們戲座閣雖不大,但秘密太多了,不能被人挖出來,至少不能這麼輕易被挖出來。”
“小姐放心,此事小雲若是辦不好,小雲以後就自請去戲座閣打雜。”
…夜晚並不漫長,有人難以安睡,就有人一場好夢。
上京城中,一座青樸高宅,藤蔓爬滿的半壁高牆裏,草上露珠,葉下落紅,鬆木搭起的陋舍中,飄出縷縷青煙,半點看不出這是在上京城中的富饒之地。
草屐踩在石子路上已經沒有了剛做成時的吱吱聲,但每走一步都會留下它來過的痕跡。素白的長袍邊角處又勾了絲,拖在地上倒是掃幹淨一方塵土,但它的主人好像並不在意這些,隨其潦草。銀白的發絲也是隨意披散著,顯得臉上的皺紋更加密集了,一直閉著的眼睛沒有要睜開的意思,但卻能分辨出自己要去的方向。
一隻手從背後伸過來,眼看就要碰到,眼前便是一花,再回過神來,已經被擒在地上。
“廖老,廖老,是我,是我三斤,快放開,疼疼疼。”被擒住的人疼得直冒眼淚花。
“哼,我知道是你,隻是想試試你的武功練得怎麼樣了,看來,也沒什麼長進。”那人說著放開來人。
自稱三斤的少女揉著發疼的肩膀站起身來,一身暗紅勁裝包裹著少女婀娜的身段,姣好的臉蛋上,五官是分開獨自美麗湊一塊兒卻平平無奇,黑色的高馬尾在空中一揚,又蹦過去挽住老人的手臂。
“廖老,您千萬別告訴別人,我之前和他們打賭輸了,到現在他們還笑話我呢,您老要是再將這事兒說出去,我還活不活了,廖老啊!”
廖老推開三斤,摸了一下自己長長的白色胡須,沒有說話,徑直走進了陋舍。
三斤見了,連忙跟進去,見廖老已經席地而坐,坐在爐火旁,那爐上放著一隻陳舊的藥罐,好像正熬著什麼,裏麵的東西已經跟著水開而沸騰起來。三斤立馬走過去幫忙將藥罐拿下來,從一旁拿了隻瓷碗,小心地倒出一碗,隨意吹了吹遞給廖老。
還不忘提醒道:“廖老,小心燙啊。”
廖老很自然地接過去,也不過隨意吹了吹,便一飲而盡,不知道還以為喝的是涼水。
然後將碗遞給三斤,之後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我沒你們那麼閑。”
三斤正放碗,這一聽立馬高興了,廖老這意思是答應了。
於是沒有了剛才的小心翼翼,又大大咧咧地坐到廖老身邊去。
“廖老,主子來信說,要杜行挑兩個女衛過去,他們都在武場裏討論瘋了,有兩個說著說著還打起來了,好好的晨練搞得亂七八糟。”
“所以你就趁亂跑出來了?”
“我哪有,我隻是懶得跟她們待在一起,出來透透氣而已。”三斤噘著嘴回道。
“哼,透透氣?這兒離武場少說也是一炷香的功夫,你這叫透透氣?”廖老是半點不給麵子。
“廖老,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拿我開心,要是我被選中調走了,我看還有誰常常過來這邊,陪您老人家解悶兒。”
“你被選中?你有那運氣被選中嗎,就你這功夫?你要是被選中了,我還樂得清淨,不然有些人三天兩頭跑我這兒來,擾得我什麼都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