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媽媽一早就起來做好了早飯,趁著他們吃早飯的功夫又去地裏給他們倒騰了好些蔬菜,還去隔壁人家買了一箱的草雞蛋,總之,直到把後備箱裝得滿滿的,才不甚甘心地關上了車廂蓋。

“這會兒還早,你們路上別著急,慢慢開啊……”

“放心吧媽。”

“果子以後常來玩,阿姨給你做土菜,鄉下沒什麼好東西,不過還是有城裏吃不到東西呢。”

“知道啦阿姨,我有空就來,你到時候可別嫌我煩轟我走呦。”

三個大人加一個孩子,又絮絮叨叨說了會兒話,這才上了路,待過了那段顛簸的小路上了大道,秦炎瞧了劉果一眼,“昨天喝那麼多還好吧?要是不舒服你就再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劉果“唔唔”應了兩聲,還真就側過身去,臉對著窗戶閉上了眼睛。可他不是因為不舒服想睡,而是還沒想好怎麼自然地麵對秦炎。

昨天自己因為一瞬間的見色起意,當即便在心裏自我鄙視了一番,隨後為了掩飾自己的閃神,便一個勁地喝酒,直把自己喝迷糊了才罷休。

可是,喝迷糊了不代表醉得不省人事,最多就是腦子不太能轉得動了,可感覺還有,記憶也不會斷片。

所以,他記得自己昨天是被秦炎扶回房間的,也記得是秦炎幫自己脫鞋脫衣蓋被子的,這些都沒什麼,可是秦炎在最後幹了一件讓劉果實在不能理解的事情。

親了劉果額頭一下。

當時劉果就懵了,直到這會兒還是想不明白,秦炎看著一點也不像個很開放的人啊,應該不至於跟西方人一樣搞什麼晚安吻那一套吧?可他突然就親了自己一口,又該怎麼解釋?把自己當他兒子了?習慣性蓋完被子親一口?臥槽,劉果可不認為自己這麼大的人能被錯認成布丁那小不點。

總不至於是對自己有什麼想法吧?可那樣至少也該是親嘴巴而不是額頭吧?呸呸呸,劉果被自己的這個想法雷到了,自己難道還期待著被人親嘴巴不成?

不對不對,問題的關鍵在於,秦炎他作為一個直的,怎麼就能這麼坦然地去親一個同性呢?還幹得這麼自然?等一下,劉果心裏一頓,我為什麼就這麼自信他是個直的呢?就因為對方個兒大身材好還抱個兒子我就覺得對方是直的了?還是因為對方看任何男人的眼神都沒什麼不同所以我就認為對方是直的了?

可尼瑪,秦炎看任何女人的眼神也沒什麼不同啊!在他眼裏,恐怕是人無醜美之分也無性別之分吧?

“秦炎也可能喜歡男的”這一想法一出現在劉果腦子裏,頓時跟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他開始一件一件地在腦子裏回憶秦炎的一舉一動,想著能不能尋到蛛絲馬跡。

可這,不想不要緊,越想越覺得秦炎不是沒可能彎的。劉果到“家”工作也有兩個多月了,更何況他吃住都在店裏,秦炎的生活作息他最清楚不過了,不談跟誰過從較密了,即使連個一起吃頓飯遛個街的友人都沒有,每天早上起床出門跑步,回來的時候經過菜市場把菜訂好就帶著早飯回來,然後送布丁去學校,之後便一整天都在飯店裏。

以前劉果沒覺得這樣有什麼問題,可現在回頭想,能日複一日的保持這樣的作息規律的人不是自閉就是孤僻吧?可偏偏秦炎哪種都不像啊,更像是……

劉果覺得自己這點語文水平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套用小說裏的話,就好像遊走在這個世界之外,除了自己在意的,其他所有都是冷眼旁觀,雖然看似溫和有禮,其實是用溫和把自己包裹起來,不去融入周圍也不讓周圍侵入。

這麼一思考,劉果突然覺得腦上有道雷匹過,臥槽,我要是這麼總結,豈不是在變相證明自己屬於他在意的範疇裏?

結果,這一路上劉果就沉浸在自己反複的猜測推翻再猜測再推翻的漩渦裏,簡直是腦補得根本停不下來,偏偏這種事又不能直截了當的問,難不成他要跑到秦炎跟前說,“你是不是喜歡男的,是不是喜歡我?”

我去,怎麼想怎麼覺得像隻不要臉的花孔雀。

不管劉果的思緒是不是翻滾得跟炸開的熔漿似的,這不長不短的車程總有到頭的時候,秦炎進了市區後,先拐去把布丁送去了幼兒園,隨後把車開回店裏,一邊納悶劉果這一路怎麼睡得這般沉,一邊推了推對方示意到店了。

劉果下了車也不說話,徑直跑到車後去卸東西,不知道是來回走了幾趟以致腦子不鑽牛角尖了,還是離了車被風吹了吹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