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打工的咖啡廳。
瀧澤薰打工的地方鄰近歌舞伎町,自考上大學來到東京後,他就一直在這裏做兼職。
店長田村是位年近七旬的老爺爺,偶然得知瀧澤出身離異家庭,母親失蹤,父親又根本不管,全靠每天打很多份工來維持生活,於是對他格外照顧。
但鑒於近來的遭遇過於離譜,瀧澤昨晚用郵件給這個僅存的,還未主動辭退他的地方遞交了辭職申請。他不想因為自己的壞運氣連累別人。
也許是陰天,也許是來歌舞伎町的人,沒有多少喝咖啡的閑情逸致,上午十一點,店裏基本沒有客人。瀧澤薰推開門,風鈴作響,咖啡廳裏隻有同樣是兼職員工的灰崎君。
灰崎看著他沒說話,‘嘁’了一聲,鑽進後廚。
瀧澤薰隻好用正要打招呼的手撓撓頭發,一周沒見,他都差點忘記對方的脾氣。
灰崎君比他要小一點,還在讀高中,聽說還籃球打得還不錯,可惜性格太惡劣。
他第一次見到被揍的灰崎,就是因為這家夥在路上不小心撞到別人,結果爭執起來。
不良少年跟街頭混混的段位之間有不小的差距,小孩子還沒學到成年人的陰險招數,即便他長再高也沒用。
很快,灰崎就被幾個人拖到小巷裏。
還好遇上了剛剛下班的瀧澤薰,這才沒吃更多虧。
不是吹牛,小個子選手瀧澤薰,盡管在運氣上不盡人意,喜歡的卡麵永遠抽不到,但在打架方麵,他可是很有天賦的。
三兩下解決了那幫烏合之眾,瀧澤甩甩手腕,結果一句感謝的話都沒聽到,被揍的高中生還嫌他多管閑事。
“把你臉上的鼻血擦幹淨再說吧,弟弟。”
“誰是你弟弟!”
少年滿臉暴躁。
“比你年紀大不可以?你穿的不是高中校服?”瀧澤薰不為所動,“我早都畢業了。“
“你是半路輟學吧。”少年諷刺他長得太嫩。
瀧澤薰拽著對方的衣服進了咖啡廳,讓店長爺爺幫忙處理一下傷口,自己急著奔赴下一個工作地點。
結果沒想到,這個叫灰崎祥吾的家夥也留下來成了兼職員工。
“店長,不要總是收留奇奇怪怪的家夥啊。”瀧澤薰抱怨道。
灰崎也好,他也好,都是這樣留下來工作的。
可惜那雙狗狗眼太具有欺騙性,以至於當瀧澤不爽時,總像是小孩子撒嬌。
田村店長自然沒留意,隻是讓瀧澤多教一下對方。
不過他跟灰崎君的關係一直沒好起來。也許說壞話的時候被聽到了?灰崎君看他的時候總是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瀧澤還在想著,沒一會兒,田村店長從後廚出來,說還是不希望他辭職。
“小薰,怎麼這麼突然?”
田村先生滿是憂慮。
他的孩子遠居海外,開咖啡廳是出於愛好,覺得有人陪伴挺好,所以一直把店裏工作的兩個小孩當做自己孩子。
田村先生說:“是傭金的問題嗎?工資不夠的話我可以再漲。”
“不是啦店長。”
瀧澤薰趕忙擺手,對方的好意反而讓他有些局促。“是我這個學期選修的課程太多,沒有時間打工。而且店裏的生意情況我也清楚,您付給我們的傭金,一直比外麵普通的咖啡廳都要多一些,我真的非常感激了。”
瀧澤薰雙手合十:“以後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回來工作,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又在騙人了。”
靠在吧台旁邊的灰崎祥吾驟然出聲。他雙手環臂,神色嘲弄。
瀧澤薰唇邊的笑容淡去。
“灰崎隻是不想讓你走。”田村店長打圓場,“小薰,生活上遇到難題可以告訴我們,你最近總受傷,我們都很擔心你。”
“誰、誰擔心他啊,臭老頭。”灰崎祥吾頗為緊張地反駁道:“我巴不得他快點走掉!”
“灰崎!”
田村店長出聲想要製止。
“‘沒時間打工’?明明是那些店都把你辭退了吧?我都問過了。”
“……怎麼回事?”
田村店長聽到這裏很是茫然。
“我怎麼知道?”灰崎祥吾說:“說不定人家想要去更好的地方,賺更多的錢呢。”
“知道大家在乎你還要走,腦袋裏根本什麼都沒裝吧?”
高個子的少年小聲嘟囔著。
瀧澤薰顧不上理灰崎祥吾,但要直說自己是因為倒黴到很可能連累別人,所以沒辦法工作下去,又感覺有點丟人。灰崎君肯定會滿臉嫌棄地說那些都是幻覺,田村先生大概會安慰他不要放在心上,隻是意外而已。
但那明明又不是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