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啊,是希望你找到除了圖哈德以外的生存之道。盧各,是你的話就不用扛起什麼暗殺世家,當商人也一樣能成功。希望你那麼做的人也很多。巴洛魯曾告訴我,盧各最好別當什麼暗殺貴族,專心做個商人會比較好。他說那樣才是對你好……那家夥不隻是用言語,還準備了相當於這個領地二十年稅收的錢來遊說我。他希望你今後就在巴洛魯商會擔任第二把交椅輔佐自己,將來則可以扶他的兒子一把。即使你要選那條路,我也不會攔你。”
“您在說些什麼?我從商累積經驗是為了暗殺啊。”
“盧各,事到如今,我是無法用其他方式為生了。但是,尚未動手暗殺過的你還能選擇以其他方式為生……我們圖哈德至今都是以切除病灶的做法來守護這個國家,然而國家並不會保護我們。萬一圖哈德的暗殺生意見了光,以往利用我們的王室為了不在貴族麵前露出把柄,就會把我們當罪人處分。對國家效忠是空虛的。”父親的話並無抑揚頓挫,隻是淡淡地道來,卻有著讓背脊凍結的冷峻,以及沉重感。
“明確地說吧。暗殺敗露之際,就連接受切割也是圖哈德的職責。即使我們沒有任何失誤,委托方依然有可能泄底……從出生時就準備其他戶籍也是一層保險,為了在遭受國家切割時可以逃走,改用他人的身份活下去。但是,我另有想法。何不從明知沒有回報的暗殺收手,從最初就選擇輕鬆無憂的方式為生。盧各,我再問你一次。即使如此,你仍要以盧各·圖哈德的身份活下去嗎?”
我從小就被教導圖哈德的工作是尊貴的。
守護聯合王國的正是圖哈德。
明明如此,父親拖到現在才首度告知我令人寒心的現實。
不,並非拖到現在,而是因為此刻才更應該說清楚。
趁著我花了兩年在外頭廣闊的世界遊曆過後,還來得及在執行暗殺前收手。
……投胎轉世以前,我被養育成專門暗殺的道具,毫不思考地一直被利用。
毫無猶豫,作為一柄殺人的利刃。
可是,父親不一樣。他從小就教我暗殺技術,卻也把愛教給了我。
我決定了。我不會成為道具,我要以自己的意誌做抉擇。
“爹,我……不,爸爸,我盧各圖哈德選擇接下家業。有些事情非得由圖哈德來做。”
我刻意不叫爹,而是叫爸爸,還用了我在這個家的姓名來說話,為了表明這是我自己,以家中男兒身份做出的抉擇。
“你說這話是出於正義感?表示你為了守護這個國家,有覺悟舍棄自身性命?”
“……那就錯了。我沒有那麼偉大,我隻是重視圖哈德的人們,也重視在普列茅斯認識的那些人,才希望這個國家保持和平,我不想要我抓住的幸福被破壞。首先,就算國家將我們切割也沒有任何問題。讓爸爸鍛練過的我不可能乖乖就擒吧。逃過肅清後,再用伊路葛的身份活下去也不遲。遭到切割時的事,等時候到了再來思考就好。”
我揮動這柄利刃,還有暗殺勇者,都不是因為受了他人的命令。我是為了幸福,在自身意誌下做的。
而且,我不會像第一次的人生那樣大意。
哪怕委托人是王族、是女神,我都會保持懷疑。休想殺我第二次。
父親無話可說地望著我。我繼續說下去:“還有另一個理由。有樣東西非得是圖哈德才能弄到手。”
“那會是什麼?我心裏倒沒有數。”
“我迷戀著蒂雅維科尼。我們到現在還是有書信往來,而且我其實每個月都會越過國境,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維科尼家跟她見一麵。將來,我還考慮跟她結婚……想跟身為伯爵千金的蒂雅結婚,就需要相當的地位。”
我連在穆爾鐸的時候都會找時間去見蒂雅,甚至不惜運用超回複和莫大魔力以及我原創的魔法,在一天之內靠著飛速趕路往返那麼遠的地方。
我最喜歡跟蒂雅一起討論新魔法,也喜歡一邊看著蒂雅得意的臉一邊寫下她創出的魔法。
“咯……啊哈哈哈哈哈哈。受不了,原本我還以為把兒子生得優秀過頭了,沒想到會有傻成這樣的地方。是嗎,因為蒂雅啊?我懂了。那麼,你就要繼承暗殺世家。現在有項工作立刻就交給你去辦吧……這是重要的工作,有個非收拾不可的貴族。對方是將軍事機密賣給東歐的紅色魔鬼,並且收受毒品當報酬,還散布到領地讓民眾受苦的人渣,必須盡早從這個國家切除。”真是誇張呢。居然出賣機密,還讓自己的國家染上毒癮。
“我會辦成的。有兩個星期就足夠了。”
“嗯,交給你了。我不會出意見,用你自己的做法去殺了對方。”
在這個世界第一次暗殺,目標還是極為有害的貴族,令人技癢。確實地處理掉吧,而且要不留任何痕跡。
跟重頭戲—殺主角相比,未免太過簡單,但是以頭一次暗殺來講還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