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皇上的案頭,一封封的密報回稟的都是同一件事。
“慶貴妃與左督禦史密信來往。”
“慶貴妃宮裏的小菊從禦膳房要了一大罐油。”
“福林招了,是慶貴妃給了他黃金千兩。”
看到這些密報後,皇上登時龍顏大怒,將密報拂到地上,憤然站起喊道:“去儲秀宮。”
新上任的德明扯著嗓子喊道:“擺駕儲秀宮。”
慶貴妃匆忙放下手裏的葡萄,跑到宮門口迎著,“皇上這時候怎麼想起過來了,外頭太陽毒辣,臣妾命人在裏頭晾好了冰碗。”
皇上見到她,將剛邁入儲秀宮的半隻腳收了回來,“你這儲秀宮,朕不會再踏入半步。”
慶貴妃有些茫然,伏在皇上腳邊:“皇上,臣妾究竟犯了什麼錯,引得皇上盛怒,還請皇上明示。”
皇上將腳抽回,憤然一甩袖,“你自己不知道嘛?降香之事,靜妃之事,樁樁件件,你可有什麼想抵賴的?”
“皇上所說之事,臣妾一件都不認!”
但帝王認定之事,她認不認又有何區別呢。
“不見棺材不落淚!你宮裏的小菊為何向禦膳房要油,福林已經招了,看在揚兒的份上,朕不會廢黜你,今生今世你便不要再踏出儲秀宮了。”
慶貴妃整個人跌坐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喊道:“皇上,若是今日犯錯之人,是靜妃,而臣妾才是那個無辜受害之人,你也會這般對她嗎?”
她承認,她害人了。
但這些所有的所有,起因都是因為自打靜妃入宮以來,她便再無寵愛,這些難道不能怪罪在靜妃頭上嗎?
“皇上,二十一年了,臣妾十四歲那年就入了宮,今年已經三十五了,自打入宮那日臣妾便視您為夫君,你也曾與臣妾把酒夜談,談詩論賦,”慶貴妃哽咽了一下,“琴瑟和鳴。”
慶貴妃語氣一變,咬牙切齒地說道:“自打靜妃入宮,這一切都變了!原本屬於臣妾的東西,現在都是她蕭雲靜的!”
皇上盯著跪在地上的慶貴妃,也想起那年她初入宮,封她為淑人,那個十四歲的少女巧笑嫣然地問他,“為何不是美人啊,難道是臣妾不美嗎?”
當年她是那樣的爛漫,怎的現在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管是二十一年前,還是二十一年後,不管是入宮時歡欣雀躍的樣子,還是此時跪在地上頹然的貴妃。
慶貴妃都很美。
這份美,終究是變了味,從前是天真無邪的美,今後便是蛇蠍美人的美。
皇帝有心要喚她小名,卻已經忘記了慶貴妃從前的小名是什麼,“今後,儲秀宮就是你的冷宮。”
這也是給她留的最後一點體麵。
言罷,皇帝的腳步不再停留,這是他此生最後一次踏入儲秀宮。
慶貴妃輕輕抹掉臉上的淚,望向門口的木門,很久都說不出一句話。
從前,儲秀宮是滿宮裏最熱鬧的地兒,新晉的嬪妃都喜歡搬來和她一塊住,每月總有那麼幾日,她不方便的時候,小嬪妃們能分上一杯羹。
那日,進來了一個叫靜美人的小嬪妃,戰戰兢兢地給她請安,“貴妃娘娘,臣妾是美人蕭氏,今後恐怕多有叨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