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心言(1 / 3)

挨了判官一掌後,江槿月迷迷糊糊地做了個夢。夢中,她置身於顛倒的世界,頭頂有許多人如行屍走肉般遊蕩,腳下是一片血色汪洋。

霧氣騰騰的血海深處似乎回蕩著某種聲音,她豎起耳朵聽了許久,也隻能聽到模糊的囈語。

“天道……”

“……癡人說夢!”

那囈語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清晰,最終變成了有幾分熟悉的男聲:“……醒醒啊!”

江槿月猛然睜開了雙眼,懷王正居高臨下地盯著她,二人四目相對的瞬間,彼此十分默契地長出一口氣:“幸虧你沒事。”

“小姑娘,說跳崖就跳崖?膽子倒是不小。”懷王的眼神中多了幾分讚賞,向上指了指道,“還是說,你一早就知道山崖上有棵樹?”

江槿月聞言微愣,懷王見她滿臉不解,才解釋道:“我醒來時,我們就掛在那崖柏上。我見崖底距樹幹不過幾丈之遙,就算不慎跌落應當也無甚大礙,便背著你爬了下來。”

聽他這麼說,江槿月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來若是沒有那棵崖柏,二人早就摔了個粉身碎骨了。

一時間,她又想起了懸崖上那個慈祥的老人,難道這就是他讓自己跳崖的理由嗎?若是被萬箭穿心或亂刀砍死,怕是絕無生機了。可若是跳崖,反倒有死裏逃生的契機。

不愧是城隍爺,神仙就是神仙,果然心地善良、普度眾生。

“怎麼,難道你不知道嗎?那你怎麼敢一聲不吭地跳崖的?”懷王見她沉默不語,眼中探究的意味更甚,倒也不遮掩什麼,隻大大方方地盯著她。

江槿月心說:我怎麼敢的?難道我要說,是城隍讓我跳的嗎?

她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敢把這話說出來,隻緩緩坐起身子,試著活動了一會兒手腕。

雖然身上有幾處明顯的瘀傷,好在沒有傷到筋骨,也算不幸中的萬幸。她抬起頭對懷王笑了笑,道:“實在抱歉,是我莽撞了,您……”

“無妨,我還得多謝你救了我一命呢。畢竟我也沒想到丞相還留了後手……”懷王擺了擺手,收回視線後略一沉吟,“本王姓沈,名長明。姑娘既於本王有救命之恩,便不須多禮,今後可直呼本王名諱。”

這人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就是不一樣,這位仁兄方才還一副冷若冰霜又死鴨子嘴硬的德行,這會兒竟變得如此平易近人。江槿月百思不得其解,心道難不成是磕到了頭,把腦子磕壞了?

她又想起方才判官說,懷王一到地府就掉進了忘川,沒準是這忘川河水能讓人返璞歸真,卸下偽裝成為赤誠之人吧。

雖然他這會兒看著順眼多了,可江槿月全然不想和皇室扯上什麼關係,隻擺擺手拒絕道:“這就不必了,俗話說君臣有別,禮不可廢。”

說罷,她自顧自地左右瞧了瞧。二人現下正坐在崖底,前頭不遠處就是山道了。這麼久了,官兵和刺客都沒有找來這裏,隻怕他們都凶多吉少了。

沈長明聞言挑了挑眉,也不計較這些,聳了聳肩道:“如此也好。不知姑娘可還能走動?此處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返回城中才好。”

兩個人身上都帶著傷,若是再來幾個刺客,怕是陰司判官也救不了他們了。江槿月衝他點點頭,打量了對方兩眼,又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不是中毒了嗎?現在可還好?”

她這麼一說說,沈長明也麵露疑色,半晌後隻輕輕搖頭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江槿月心中大致有了猜測,她轉過頭對著山頂的城隍廟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而後便假裝沒事人一樣跟在他身後朝著大路走去。

誰知她才走了沒兩步,便感到有東西輕飄飄地落在了頭頂。這觸感絕對不是雨滴,倒更像是紙箋……

她下意識地抬手一摸,迷茫地望著手中微微泛黃的信箋。這懸崖底下除了他們倆再沒有別人了,這是哪裏來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