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簪子總不見得也是厲鬼所化吧?人總不能一直倒黴吧?”江槿月強行給自己找了點心理安慰,深吸一口氣,將那發簪取了下來,輕輕地握在了手裏端詳起來。
這發簪隱約透著股異香,通身漆黑,造型也算簡單,除了發簪頂部的一彎新月外,再沒有別的點綴了。江槿月很確定這簪子不是自己的,所以這玩意又是從哪兒來的?這漆黑透亮的模樣讓她不由自主地想到黃泉路上的樹幹,難不成這東西是從地府來的?
江槿月低頭沉思良久,哭喪著臉自言自語道:“那我要怎麼把這簪子還回去啊?萬一他們來找我算賬,我說我不是故意拿的,他們信嗎?”
她這一連串的問題自然無人應答,她也知道自說自話不會有任何作用,本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想法,江槿月將那隻發簪單獨放在了梳妝台上,甚至還十分虔誠地給它上了兩炷香。
見這簪子始終沒有異動,與普通的發簪似乎別無二致,她也隻好忐忑不安地躺下歇息了。
夜色越來越深,很快到了子夜時分。江槿月本就心事重重,此刻睡意全無,生怕一睜眼又跌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又怕判官來找她要簪子。
她正這麼想著,就聽到了一聲輕響,仿佛是有什麼東西落在了地上,而後便是一陣極速靠近的詭異聲響,聽得江槿月一陣頭皮發麻。
那掉在地上的東西過來了!
她心中隻有這樣一個想法,幾乎是無意識地咬緊牙關。她想張口喊紫荊,又生怕此舉會惹怒正在地上匍匐而來的東西。
沙沙聲最終停在她的身側,江槿月很清楚,有東西正立在她的床邊,或許正低頭俯視著毫無還手之力的自己。她很不喜歡這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的感覺,悄悄握緊拳頭,決定無論睜眼看到什麼,都先發製人、直接給它一拳。
說幹就幹,江槿月猛地睜開雙眼。屋內燭火通明,在她眼前靜靜立著隻散發著微弱紅光的黑檀木簪。她懷疑這簪子是地府的東西,自然不敢輕舉妄動,還未來得及揮出的拳頭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片刻後,那簪子輕微地左右晃了晃,發出了類似三四歲孩童的稚嫩嗓音:“主人好,我吵醒你了嗎?”
“……”江槿月死死盯著這隻簪子,這發簪的語調頗為乖巧可愛,她莫名覺得若是它能化形,此刻一定正滿臉委屈地看著自己。
可是簪子為什麼會說話啊?就算你是地府的東西,你起碼也得是個活物才能成精吧?你們地府也太隨意了吧,發簪也能成精?
“主人?”那簪子靦腆地立在一邊,見她遲遲不語,便又開口問道。
一人一簪靜默地對視良久,江槿月才輕咳一聲,認真道:“那什麼,我不是故意把你帶來陽間的。你看這樣可好,我明日帶你去城隍廟,想辦法托城隍爺送你回去,如何?”
“我不去!”這簪子猛地左右晃了晃,就像劇烈地搖了搖頭似的,而後可憐巴巴地靠在她的手背上,“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主人,而且您……總之,說什麼我也一定要陪著您!”
“這……”江月槿麵露難色,雖然這隻簪子搖頭晃腦的樣子挺可愛,可它到底不是凡間的東西啊,這要是判官大人問起來……
麵前的簪子晃了晃,一本正經地說道:“您不用擔心,如今不過是物歸原主罷了,諒那判官老兒也不敢多說什麼。”
果然,這簪子能夠窺探到她的心聲,今日到家之後種種不尋常的事想來也都和它脫不了幹係。雖說檀木簪對她似乎毫無惡意,但她依然不喜歡毫無隱私的感覺。
想到這裏,江槿月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也不和它糾正“判官老兒”這種大逆不道的稱呼,略一思量後問道:“你稱我為主人,可你是從地府來的……所以你是認識前世的我?難道我曾經也是鬼差?”
麵對她充滿求知欲的目光,黑檀木簪沉默了一瞬,竟然笑道:“天機不可泄露。”
看起來前世的事是不能問的,江槿月想了想,終於又想起一件要緊事,抬頭問道:“對了,今日判官說,我與一個人生生世世糾纏不休,此人一定是我的仇家吧?你可知道這人是誰?”